不知睡了多久，沈婠书是被伤口的刺痛疼醒的。听雨轩安静的出奇，沈婠书都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忍着伤痛吃力的爬起来，也不见若雨的影子。
沈婠书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偌大的落地铜镜中映出了沈婠书憔悴苍白的的容颜。额头的伤口已被纱布包裹住，但不难看见还是渗出了一丝血迹。
也不知大姐姐他们如何了，正在沈婠书想拖着破碎的身子前去之际，若雨便端着药膳进来了。
“小姐怎么下床？”若雨放下手中的药膳，立即扶了沈婠书坐下。
“如何了？”沈婠书虚弱的开口。
若雨低下头，支支吾吾一阵儿，也没说明白。
沈婠书不解，“若雨？怎么不说话？”
若雨抿着唇好一阵，像是在与自己做斗争。最终心一横，便道：“大小姐一夜未归，生死未卜。原本明公子是与大小姐一同回来的，但是后儿却不见了踪影，大小姐只能独自驾车。五小姐临走之际拉着六小姐去求姻缘，耽搁了回来的时辰，这才躲过一劫。”
“老爷今早也才从广元寺回来，但一无所获。柳大娘子伤心欲绝，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
沈婠书心头一紧，沈妤琴宛如沈琳的掌中之宝，前儿又与明家定了亲，要是真的出事了，不止沈家与明家，这京城都得乱了套子。
听若雨的意思，明颂也出意外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不见了踪影？”沈婠书觉得甚是蹊跷。
“不知。”若雨眼珠子一转，“对了，明公子至今也还未找到，明大人心急如焚，前脚刚来了沈府询问情况。”
看来圣上想一网打尽沈明两家。圣上这般肆无忌惮，肯定也是想好了后备之策。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下次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也罢。你扶我过去。”有些话，她想同沈琳说。
若雨虽心疼沈婠书的身子，但她知道自家小姐决定的事儿，谁都阻拦不了。
厅堂里一片黯然，沈琳低头深思，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红的可怕。
“父亲。”沈婠书小声唤着。
沈琳沙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低垂的头都未曾抬一下。
沈婠书见此，便自顾坐下，道：“这本就是一个无解之局，父亲比我更清楚。今日不论是怎样一个结果，都只能坦然接受。以荣家作为例子，我们下场不见得就比他们好。”
沈琳这才抬头，向沈婠书望去。眼中的疑惑与鄙夷像是在说一介庸才也能说出这番话？
“父亲不必如此吃惊，我再怎么无能也是您的女儿。”
沈琳一直轻蔑自己，沈婠书很清楚。但沈婠书说的是实情。不论沈妤琴最终怎么样，他们都只能坦然接受。对于这幕后主人，他们更是毫无办法。此外，不知还要再遭遇些什么才能让那人满意。
“哦？你安然回来，说这一番话，是想告诉我你大姐姐出什么事儿都是应该的，是吗？”沈琳直勾勾的盯着沈婠书，语气生硬至极。
“父亲不必先论我的错。若父亲权利大于天，自当有办法扭转局面。”安然回来？怕是只有沈婠书清楚，两人当时也是豁出命与暗卫厮杀的，稍有不慎，如今的她，怕也是一具尸体了。
“你个没有心肝的东西！你大姐姐对你平时多么疼爱，现下竟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沈琳气的都快要把自己的后槽子咬碎了。
“父亲误会了，我只是想说，于陛下，要早做打算才是。”沈琳强词夺理，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向沈婠书曲解摊错，更是家常便饭。如今又因沈妤琴焦躁至极，向沈婠书撒气太正常了。
“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沈家？”沈琳阴沉的可怕。
“不都一样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常年教导的。”沈婠书淡淡开口。
沈琳徒然起身，渡步到沈婠书面前，“好啊！”不出意外，一个耳光落了下来。
沈婠书本就受伤虚弱，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的她精神错乱，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沈大人！”
两人才从这氛围中脱身。
楚容萧抱着昏死过去的沈妤琴，一进门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沈琳不待见沈婠书他早知晓，却不料已经到了三天两头就动手的地步。
刺杀一事他也了解了个大概，沈婠书怕也是死里逃生。这般不加疼惜，沈琳这父亲做的，心都偏到西域去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探向声音的出处。
“世子！妤儿她……”沈琳见到楚容萧怀中的沈妤琴既悲又喜，向楚容萧迈去的步子颤颤巍巍。
沈婠书舒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行礼，“世子安。”
楚容萧看了一眼苍白惨淡的沈婠书，心头一紧。原来她与自己这么像，都活的这般艰难。
将沈妤琴小心放到床塌上，楚容萧才开口道：“今早回府，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瞧见了沈大小姐，这便快马加鞭的将人带了过来。”
“世子大恩大德，此生难忘。”沈琳扶手跪下，沈婠书也随之叩拜。
“沈大人这是作何？快请郎中前来瞧瞧才是。”说着扶起了地上的沈琳。原本也是想去扶沈婠书的，但又觉得不妥，便示意旁边的小侍女动手。
“小女一事，还请世子莫要再与他人提起。”沈琳最注重名节，如今沈妤琴孑然一身昏死在小树林，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慎传出，恐污了沈家名声。
“这是自然。”楚容萧严肃道，他明白沈琳的顾虑。
自己昨夜在广元寺脚下的酒馆泡了一宿，想着次日早早回去，谁知竟遇到了沈妤琴。楚容萧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暗中探究了一番，这才得知沈家昨儿遇了刺。
按理说这场行刺应当取了沈妤琴性命才是，不知何故，竟毫发无伤。楚容萧自然也不敢多想，这是沈家的事儿，人给他们带回去便好，剩下的就看沈琳怎么处理了。
“沈大人，我想想提醒你，天子脚下，无怪乎此。你多加注意吧。”楚容萧想想便知这桩事是何人所为，只能提醒沈琳早做打算。
说完便大步离去。
“失望了吗？你大姐姐安然无恙！”沈琳咬牙切齿的道。
沈婠书自然没再回话。她来找沈琳就是想让沈琳早做盘算，明明与世子方才说的话一样的道理，怎么在她这儿就成了幸灾乐祸了？
罢了，自己再怎么用心也是个笑话，“大姐姐平安归来就好。我便退下了。”沈婠书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沈妤琴，也无明显伤口。
沈琳冷哼一声，目光一直在沈妤琴身上，未从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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