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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番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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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林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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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哪怕它对于案件侦破所起的作用是千山暮雪中的一滴,撒哈拉沙漠中的一颗沙子。

这是在警校培训时,一位既有侦查实践又有理论武装的老师在讲侦查课时说过的话。事先没有圈定郑小春,倒不知道她跟傻花后来还有这么多的接触。

但是在傻花生命中出现过重要的人,林坚强也应该算一个。他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我的视线。

下面信息部分来自于录像,部分来源于傻花的小弟郑金宝,综合拼凑所成,找郑金宝是通过李建国。

傻花坐得是往城里开的公交车,一辆刚换旧上路的新车,到站时发出似曾相识地喇叭声,透过大榕树梢的太阳光映照着新鲜亮堂的车漆,发出神一样的光彩来,都让她感到无比得可爱和亲近。

她从前座挤上了车,到不了后面,就将包裹从背上拿下来,放在驾驶员的后面。由于没有位置,她就用双手搂着驾座后面横着的那条铁杆柱子,看着驾驶员开车。

驾驶员是一位30来岁的男子,个子高大,浓眉大眼,皮肤白皙,穿着绿色军装款式的制服。他一边开车一边时时回头和售票员调侃几句,操着标准的城市口音,声音很有磁性。他从来没有看傻花一眼,也许是车里的人太多了。傻花在想,他和售票员倒是蛮般配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夫妻,傻花将他和莫小平相比较起来,个性木讷和脾气暴躁的莫小平不但个子矮一截,连一句玩笑话都不会说,有一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反差。开着开着,驾驶员老是叫她往后挪一点,而且都不正眼看她,这让她很不满,她找机会移到了窗口位置,将注意力转到售票员、其他乘客和外面风光了。

这次到城市的路上,比起那天到二姐家有了新的变化,除了公交车上的售票员还是一样的优雅,这是专属于城里人的气质。同车上还有好四五个结伴的男女青年,不到20岁青涩的样子,背着大包小包,想想会是跟她一样到城里找工寻梦的吧。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城里人没有地方容得下乡下和外来人的。

傻花到达城里南站下车脚一沾地,就有几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开着电动三轮车过来招客,还有几个妇女,听口音应该是城里人,过来招呼旅馆生意,另有几个男子,胸前挂着一个木箱子在晃荡着,卖什么治牙的药膏。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嘴上都象抹了浓蜜一样,喋喋不休抑扬顿挫地说个不停,介绍自己的产品,绝对是营销专家。城里人那纯正的腔调,纯正的口音,很是让傻花羡慕和向往,她在心里逐字逐句地暗暗学着,不知不觉偷偷笑出了声。她想起莫愚的牙齿不好,经常患蛀牙,有一次痛了整整一夜,她在心里暗暗地说,返程时一定要买一个带给他。

还有几个汗流浃背的小伙子,仅着一条背心,背着一个木箱子,腾出一只手握着小木棍在啪啪地敲打着箱子,发出“啪啪”的声响在卖着冰棍。口干舌燥的傻花不舍得买冰棍吃,到旁边一个小茶摊上花了一毛钱买了一杯清茶,她想起莫愚特别喜欢吃冰棍,可惜返程却捎不了。

她走出车站,找往二姐家的公交车,路上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同她一样衣着,穿着那种洗得发白的短袖,有点褴褛的人增多了。他们或者聚在一起蹲在一个街角里,手里拿着几颗带壳的花生在磕着,有一个鼻涕象铁轨一样并行流到嘴上,“噗”他鼻子和乌黑的手一起用力,将手中残留的鼻涕连同掌心的花生一起塞到嘴里,脸上左边出现一条淡黑色,或者拢在一块,几个脑袋朝着中间一小块地方,用几块硬币和几张上面沾着黑乎乎污泥的扑克牌在赌钱,象小猪朝着一个猪圈吃食一样。

她发现两边的建筑物新建了好多,楼层高达七八层,白色的砖墙,水泥涂就的地面,还有一排象门一样大透亮的玻璃窗,宽敞明亮,干净利索,与家里那个潮湿和黑暗相比,伤害到了地上,让傻花深深着迷。她想,从这儿拆一块玻璃过来,镶在自家的二楼卧室窗台上,换下那几块该死的木窗户,房子顿时会亮丽堂皇和上档次起来。

变化也体现在4路公交车上,乡下人挤满了车厢,一个个蓬头垢面,脸上还涂抹着黑色的机油或者者黄泥巴,但都精神焕发,笑意盈盈,有和她一样背着布包裹刚从家乡来的,有提着麻袋手腕挂着小锯子的,有手掌中握着刨子肩上扛着铁锹的,傻花觉得好象进入了一个工农业大发展的大农场。这趟车的驾驶员是一个30多岁女的,留着长头发,脸带微笑,戴着白手套的手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地打来打去,途中遇到一个穿绿军装的警察,还捺喇叭打起了招呼,让傻花觉得比那端着售票方格大叫大喊的售票员强太多。

一路上,傻花看到了大工厂,里面响着机器声,象翠铃一般动听,而不是刺耳的噪声。她热情满怀,壮怀激烈,心中不断地叫喊着:“城市,我来了!我要扎根,我要生活,在这片遍地是金的土地上。我要彻底告别那片除了番薯还是番薯的土地。”因此公交车到终点站,还需要30分钟行走的路程,她只花了20来分钟就到了,浑然忘了这一路行来的艰辛。她轻裘快马,一股脑儿往前冲,都能听到两只脚之间裤子唰唰摩擦地声音。

她所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儿是天堂,也是地狱,不同天空的生活考验才刚刚开始。

对于傻花的到来,小春很高兴,这不仅是最为要好亲姐妹的到访,也有作为亲人异地相逢相伴相依为命的感受,如沐春风一般。

产生这种感受的原因在于,当初她一个山村妹嫁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许多人说她是“山头妹”,追本溯源是改变不了她山里人的出身。刚开始几年她一直低头做人,处处觉得低人一等,后来孩子长大了,出生此地的他们,没有山里人的概念,她才慢慢地昂起头来,通过孩子交往的路线,慢慢融入到了本地人之中。

问候之余,小春知道了傻花的来意,嗔怪她这把年纪了,还到外抛头露面干年轻人闯天下的事。

只是姐夫“酒徒人”张禾正脸上还是喝得红扑扑的,问候爸爸妈妈近况时,说得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又喝糊涂了。小外甥女张素素吵着要吃番薯枣,在傻花告诉她这个季节番薯还没长大丰收时,她哇哇地大哭起来,说三姨坏,比起差不多大小的莫愚娇气多了。

傻花想起那次张素素和小春上山到妈妈家拜年,傻花带了莫忠莫愚过去。张素素似乎对莫愚特别来电,躲在小春身后,一看莫愚站在柱子边,伸出手打一下莫愚,马上缩回到小春身后,把头从小春臂弯里钻出来向他做着朝天鼻子和抓脸颊的鬼脸,嘴里发出咯咯地笑声。木讷的莫愚发现后撒开步子来追她,她绕着妈妈身体忽右忽右躲闪着,看他抓不着一脸着急的样子,越发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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