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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番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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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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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二姐妹的另一次接触,我也通过录像给掏了出来,但是我的关注点,也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得到了体现,那就是陈十九,于是有一次我就跟陈十九进行了闲聊,顺便也知道了一些她们接触前后的一些细节,

那时莫愚刚刚下地行走。客观地说,当时傻花家的生活勉强算得上基本解决温饱问题,虽然大多数人家都是靠那几亩薄田和山地度日,但傻花家要困难一些,原因是多方面的。有莫小平在的家底确实弱不禁风,薄得象一张纸一样,有傻花在的家也没有能够产生财富的嫁妆过来,保底都困难,当然还有由于兄弟多,每个人分到的田亩数少,还有傻花本人的惰性,不是劳动好手,屋子旁边那块属于他们家的茭白地都不想种。

傻花虽然懒,但是个倔强的人,娘家又不是很丰盛,对于自己的困境,一般情况下不会告诉娘家里,平素也不会无故到娘家去,几次有限的往来,也只有在过年过节时。

有一年,老天特别不通人情,一整个夏天都在暴晒,傻花家3亩杂交稻,只收割了一半,到年底11月份,去年的少许阵米,今年的新米全都吃光,楼上的谷仓,早就空了,被老鼠占领。需要大米煮成的饭,家里实在揭不开锅。

火上浇油的是,莫忠又生病了,口味差了好多,番薯干吃不下。傻花为了儿子,硬着头皮到娘家要了50来斤的米,用蛇皮袋装着扛回来。但当时和事后都横遭爸爸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说她懒惰,种稻子不用心不勤打药水,到家里来要这要那的。

其实哪有要这要那,嫁过来这么久,唯一一次到娘家要东西,就这一袋米。让我想起《活着》里的富贵老婆家珍到城里(或镇上)的娘家拿来放在胸口带来的那一袋米。

每当冬天过来时,他们二楼睡觉的房间外面,呼呼的大风透过木板窗的缝隙进来。身材瘦小的莫愚感觉特别寒冷,颤抖着紧紧抱住莫忠或者妈妈睡。从他们身上取暖,象电的对流一样。他不想抱着莫小平睡,原因按他的说法:“头与头睡在一起,爸爸呼噜打得震山响,头脚分开睡,爸爸的脚臭气熏天。”

爸爸的脚很怪,长度一般,却很宽厚,脚背上爬满了一条条凸起的“蚯蚓”,如一座座小丘陵。脚趾之间的缝隙里藏着很多白色的污垢,有时一张开,发现一道道殷红的伤口,在白色中如花般的开放,它们已经在驻扎生根,导致腐烂脚趾了。傻花说这是脚气,是因为不讲卫生洗脚没洗净和擦干,成活了细菌。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无法确定,但莫小平洗脚时,按傻花的说法,水还没漫到脚背,就拿出脚来用抹布擦了就算了事,蜻蜒点水一样,确是实情。

莫小平腿也长得难看,两只腿上膝盖以下的小腿部分,密密麻麻爬满了静脉,象一条条小蛇,盘踞在腿上,虎视眈眈,让我想起美杜莎。

这个原因,有人说是山岭爬多农活干多,有人说是遗传导致的。傻花说是遗传,因为莫阿崇的脚上同样有小蛇“寄生”。

莫小平身体倒还一直不错,一躺在床里,里面就温暖如春,傻花曾说:“你爸爸没其他好处,就在睡觉时身子一直保持暖和,罕有手脚冰冷的,无论天气怎么严寒。”

家里没什么好毛衣和风衣,他们的衣着,都是傻花从供销社买来绒毛织成的绒衣,穿上去**的象太空衣,领子高时,穿了一段时间后,脖子上都摩擦出红色印痕来。

外面再套一件一年一度赵缝纫上门裁的中山装,次数就比绒衣穿得多。莫忠二人穿的大多数是灰色,还有黄色,极少有黑色或其他颜色。我不由想起五四时期的大学生。

有时候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巴和鼻涕,看上去极其邋遢和肮脏,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山村穷人家的孩子。不过村子里,除了几家教师、邮递员和华侨家的孩子穿得干净整洁外,其他人家的孩子大抵如此。

都说世态炎凉,人情淡薄,莫小平家由于穷,再加上傻花有点呆傻的样子,由此在村子里所受的委屈和欺负也就相对多一点。二个儿子童年遭受的不公,对于傻花和他们而言,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件,但伤害人却很深。

村里没有人种西瓜、苹果和橘子等水果,岸村及四周村庄山野土地不太适合于种果树。莫忠有时一年也没吃上一个,要吃此类水果,必须花钱去外地买。很少出过远门的莫小平,也没机会从外面带几个过来给他们吃。原来屋子前院子里还有一棵梨树,这也是莫小平家唯一的一棵水果树。生长的梨子个子大又圆水汁多又甜。但每每快到果实成熟时,都被村里**、林小麦等几个小混混偷摘得干干净净,莫阿崇一气之下,就把树砍了。

在一个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冬天,莫愚蜷缩在被窝里,傻花旁边坐着织毛衣。莫忠从外面中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寒冷的同时,冻成通红的手里拿着二个鹅蛋大小的梨子,递给莫愚,莫愚的眼睛发亮了,没来得及洗就放到嘴里大口啧啧咀嚼着起来。

傻花忙问:“从哪里拿过来?”莫忠如实相告:“隔壁陈十九伯伯的梨树下面捡过来的,是被风打了掉在地上的。”

傻花“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不想一会儿过后,楼下响起陈十九嘴里“有娘生没娘教”等脏话,哐哐的脚步直接上楼来的声音,“啪”地推门进来,看到莫忠不由分说,伸手就是二个巴掌,二条红色印痕马上就爬上了莫忠的脸上。

傻花生气,伸手从莫愚手中把吃了仅剩一半的梨子夺下,向面朝着他们往门外退去的陈十九砸了过去。陈十九闪身躲开,那半个梨子在地板上滚了几下,进入木窗子下面不见了。

傻花对这个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有一次她对林夷母亲陈金桂说:“自家太穷,让人看不起,才使得这么丁点的小事换来两个蒲扇大小的巴掌。丢在地上的梨子,路过的人看到,本就人人可以捡的,又没上去偷摘。才这么大的孩子,脸颊骨受这重力,心灵上怎么接受得了?”

事后,莫阿崇曾经去责问过陈十九,但结果却静悄悄地没一点动静。莫小平是说是因为忌讳人家兄弟和儿子多,不敢通过包括骂人在内的任何方式来讨还公道。如果换了是别人家,莫阿崇早就骂了个满村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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