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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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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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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如烟这边心情起伏,楼上另一人更焦心如焚。捕王李青山今夜在此为的是等那盗了巨宝的贼人,却不想连连露了踪迹。这回李家更是特意点了名字邀自己相帮。这西安的李家号称“半天下钱米”,与官府渊源甚深。眼下虽居于金地,但临安的官宦富商半数都托蒙其荫,这李幼薇虽则已远嫁于潼川的朱家,但李家大小事务多半还在其筹谋之下。再说这潼川的朱家亦是了不得的氏族,天下漕运,尽在其手。此等战时,便是那金人也要礼让他三分。他这个面子怕不好不给。但萧无痕张熙远这班人,没一个好角色,一旦动手,还不知道会如何。再说,棘手的是秦丞相的差事,更出不得半点差池。上头将这个烫手的差事交待下来,只说另伏有极厉害的人物相助,但想来也是空口白话了。若是出了意外,怕是掉脑袋的可不仅仅是他李青山而已。

正思虑不决,那李幼薇再次问话,这回可不能再行糊弄了。李青山站起来恭施了一礼,道:“老朽素来受李家照顾颇多,即是李小姐所吩咐,我李青山自是倾力以赴,不敢丝毫怠慢。”

李幼薇笑道:“如此,劳烦李前辈了。”

张乘风见状道:“打不过人家就到处找帮手,好不知羞。便是有捕王相助,你便能稳操胜算?”

李幼薇依旧笑盈盈道:“我小女子怕的紧,这打架的帮手自是多一个多一分力气。张四侠若是不忿,便也可邀些帮手来。”她顿上一顿,眼睛瞧向荆如烟,试探说:“譬如说这位公孙剑荆女侠,就是个厉害角色。”

荆如烟见扯到自己身上,立刻起身拱手回道:“朱夫人不用说这些话来试探我夫妇。我夫妇得罪于人,自身尚不可保,别人家的事情更是有心无力。”

李幼薇也站起来抱拳赔礼道:“如此倒是幼薇唐突了。这里先行谢过荆姐姐。这秦丞相的事情也非是大不了,等我回到西安,禀了母亲。由她老人家帮衬着说道说道,李大哥这点事也未必有多大难处。”

虽则李幼薇说的轻描淡写,荆如烟却禁不住心情激荡。心道:若是西安李家开口相助,定有通融之法。如此一来,倒比去洛阳央师父更有把握。当下站起来作礼谢道:“如此,谢过妹妹了。”偏是李轻寒却拂袖站起来,满口回绝道:“我李轻寒未做什么需通融的勾当,李小姐的一番好心还是免了吧。这西安李家未必就比什么秦丞相干净些。”

荆如烟怪丈夫鲁莽:这秦丞相已是十分棘手,何苦这会子再与李家结下不快。虽然如此,但丈夫的脾性荆如烟最是了解。若是能弯下腰的性子,也不会惹下这档子事情了。

李幼薇虽遭此抢白,倒不生气,反倒笑盈盈的夸赞道:“我现下明白声名满天下的荆女侠,为何突然嫁君为人妇,隐匿江湖了。李大哥这等人品,万中无一,倒是幼薇冒犯了。”

李幼薇这般谦和,李轻寒反倒无话可说。自她开口以来,没有一句讨得李轻寒喜欢,他便以为此人轻浮傲慢,尽有世家小姐做派,却不料被他如此抢白却犹有此气度,这倒让李轻寒钦佩。他口气软下来,回道:“我夫妇不受人恩惠,亦无力予人恩惠。”言下,自是两不相帮了。

李幼薇点头,扫了楼上众人一眼,心中暗自谋略:若是如此,李青山虽说不上稳胜萧无痕,至少千招之内不会落败。明和尚虽然名声不错,但手底下终究欠些火候,李青山属下那些个捕快以三当一当不会不敌。太湖四英之中张清远已是无法再战,三英四英不过是水下了得,所虑者不过张熙远一人,以二敌一,我夫妇二人当不会落于下风。如此算来,当有**分胜算。只要今夜撇下张熙远四人,便可以与哥哥会于江州。其时,沈易安孤身悬于腹地,必不敢过于张扬。楚、胡两家高手再至,这一战便当有十分把握。素闻淮上沈易安底下有个极厉害的燕姓少年,此人不单手底下了得,更是心思慎密,思虑周全。传这三年沈易安势力剧增,倒是七成靠了此人谋划。但今日观这楼上,淮上人物里只来了萧无痕一人,这太湖四英虽一直与我夫妇纠缠,究竟不是义军里的人物,偌大的一个淮上沈易安就派来了萧无痕一人?莫不是这楼上还有自己未曾识出的人物?或者另有变故不成?

偏在此时,又有一人登楼而来。此人立于楼下,长吟道:“长江万里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这两句是悬于封喉楼下的对联,是此楼名称由来,更是安庆府古来兵家地的美誉。

却说李幼薇闻得声音,不由喜上眉梢,对丈夫笑道:“楚家哥哥来了。”声毕,楼下那人道:“不错,正是楚狂生登楼而来。”声音宏亮张扬。此人耳力极好,李幼薇如此细声却还是被他听了去。

待李轻寒抬头朝楼梯口瞧去,自称楚狂生的男子已探出半个身子而来。此人身着蓝衫,头戴方巾,像是书生打扮,然腰中长剑孤悬,眼神凌厉,浑不见书生儒弱。

楚狂生在楼口瞧上一瞧,见了李轻寒,便径直走到左近,开口便问:“敢问足下便是李轻寒李兄是也?”

李轻寒站起来回礼,道:“正是在下。”心下疑道:此人又识得我?

楚狂生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忽然伏身长揖,口中道:“闻足下散家中资产,印万册岳将军词,当真令人好生佩服。我楚暮云自号‘狂生’,半生服气之人少之又少。足下这气节当真令我佩服的紧。”

李轻寒只得道:“不敢当。”

二人说话间,李幼薇插嘴道:“楚家哥哥何时来得安庆?莫不是我哥哥在江州的事情已办妥?”

楚狂生不答她问话,却朝萧无痕瞧去。叹道:“淮上萧无痕还在此处,若是幼白兄办妥了,萧先生就不必在此相候,太湖四英也不必再与幼薇妹妹纠缠不休了。”

李幼薇亦叹道:“幼薇哪有不知,只是这数日倦怠,难免想的天真了。楚家哥哥如此豪放,却也不免为此俗事奔波,幼薇每每想起总是觉得苦恼。这人情俗世何苦来着?”

楚狂生叹道:“幼薇妹妹这几句感慨当浮三大白。”言罢,便走到李幼薇一桌,提起桌上酒壶便往口中倒去。这一饮直至壶中酒物已尽方才放下酒壶来。

倒是这一举动却引得朱青云不满,见他冷冷道:“楚兄将酒喝了去,我朱某岂不是要空对金樽了?”

楚狂生大笑:“朱兄富甲天下,这区区一杯酒也值得和我计较。难不成还在怪罪我十年前在你与幼薇妹妹婚宴上醉酒大闹之事?我楚暮云也不掩饰,幼薇妹妹聪慧可爱,我情根深种,也曾向幼白兄讨过婚事。只是幼薇妹妹嫌我行事张狂,目无法度,你朱青云天生老实严谨,深得美人心事。我楚暮云虽不服你,也不喜你城府,只是你为幼薇丈夫,我楚暮云自然敬重有加,绝无……”

李幼薇见丈夫微露不快,出言打断,道:“楚家哥哥爱护幼薇,幼薇自然心领。青云对你也是敬重有加,刚刚不过是玩笑之言,楚家哥哥不必为这点小事介怀”说罢,便朝朱青云使眼色。朱青云不想引得楚暮云一顿抢白,心下难免郁结。见李幼薇使眼色,却只好住了口,只是道:“店家,再拿两壶酒来。”李幼薇心下苦笑,心道:这两人还跟当年孩童似的。

原来,楚家与李家向来交好,楚暮云少时寄予李家门下,自然与李幼白、李幼薇兄妹感情甚好。李幼薇年纪愈长,相貌谈吐愈是讨人欢喜。楚暮云心下仰慕,曾向李幼白私下讨婚。李幼白自是欢喜,哪知还未与妹妹提及此事,却说那一年元宵节,潼川朱家来李家做客,朱青云亦随父亲前来。朱青云少年老成,不喜与人多言。李幼薇少女顽皮,当着父母的面虽是落落大方,贤淑有礼。私下却嫌朱青云古板无趣,总是想着法顽他、欺负他。朱青云年长她四岁,从小随父亲打理朱家事务,与人与事都极有法度。他将李幼薇当着顽皮的妹妹,事事让着她,被恶作剧了也不生气,一笑了之。他愈是如此,李幼薇愈是心下不满。一夜,李幼薇在院里见了一条死了小蛇,便用油纸包了放在他被褥中,想吓他一吓。不想一向慎微的朱青云这日却陪客人饮了数杯酒,不胜酒力,着了床竟埋头便睡。这小蛇原是还在冬眠里的银环蛇,睡于石板下的土洞里不知被谁挖出。其时天气尚寒,李幼薇以为是死物,便捡了来放于朱青云被中。半夜,蛇受体温醒,受惊咬了朱青云一口。冬眠之中的蛇毒尤甚,何况又乘了酒力,这小小的银环蛇竟差点要了朱青云的性命。却说须知祸福相倚,古人所言自是有几分道理。此后,两月有余,李幼薇收养心性,伴在朱青云病榻前,这一来二去竟暗生情愫。李、朱两家自是对这场婚事满意,朱青云伤好不久便定下了亲事。其时,适逢楚暮云与李幼白外出云游,待得楚暮云归来时已是木已成舟,佳人有主。后二年,楚暮云醉酒,在李幼薇婚礼上一通大闹,至此与朱青云结下不快。

朱青云不如楚暮云随性,他于李幼薇又看得极重,那日婚礼的不快确是一段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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