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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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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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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薇见二人如孩童一般闹着脾气,笑着岔开话题,道:“楚家哥哥不是和哥哥在一起吗?何故来了这安庆府?”

楚暮云道:“我接到幼白兄传言,与襄阳追沈易安一行,不想途中为‘孤山梅鹤’林袖长引至江陵,待到察觉之时,沈易安已渡出荆州,我追至武汉时已全不见踪迹。幼白兄留言与我:‘前日得沈君已过黄鹤楼,兄沿江南下,希于江州旧府截之。又闻幼薇与太湖四英于宣州一战,青云微伤,恐有变数,望弟相助。’又云:‘幼薇渡长江而来,估其脚力,可于安庆相聚。’我收到留言,便急着从武汉赶至。途中又收到幼白留言,说是十日前与沈易安相遇,一战不决胜负,便又约了二十日再战,以定那物件归属。对我说若是碰到幼薇妹妹和朱兄,便一同前去助阵。此番淮上军内除了沈易安幼子沈一舟留守大风堂,沈易安可谓倾巢而出。想见这十数万银子当真要紧的很。他虽与幼白兄约战,未必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适闻飘萍客萧先生也西出洪泽到了这安庆府,当真不得不令人不防。”说罢便朝萧无痕瞧去。

萧无痕道:“沈堂主既与李幼白相约,何来暗度陈仓之说。我虽受沈堂主所托,主大风堂后方事宜,然则诸多事务还需要沈堂主一力决断,这才溯江而上。楚兄当是多疑了。”

李幼薇道:“萧先生话说的轻巧!听说沈堂主此次对那批东西重视的很,连压箱底的人物都翻了出来。瞧,这不,这一向逍遥自在的太湖四英也跑来凑热闹。我与青云二人与张大侠四人一路纠缠,这二十日的路程竟走了两月,当真是度日如年。沈堂主如此处心积虑,恐怕不是萧先生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吧?”

却说太湖四英,那火爆脾性的张乘风、张季风又待要发作。不想大哥张熙远这回却先开了口。他道:“淮上沈易安沈堂主自是令人景仰。只是我兄弟原是闲散惯了的,这次与贤夫妇二人结下不快却也不是因为他。”

楚暮云道:“那倒是怪了,淮上之地除了沈易安还有谁有如此能耐,能让名满天下、逍遥惯了的太湖四英鞍前马后?”

张熙远答道:“我兄弟少时贫苦,燕家祖母与我兄弟有教养之恩。她后人出言相央,我兄弟固是不能推辞。家国之事虽重,教养之恩却亦是要紧。这位燕姓少爷也原是我看着长大的,其人品才气具是佩服的很。既是他所托,张某自然全力以至。”

“这燕字莫不是九姓里的燕字?”朱青云插口问道。

张乘风白了朱青云一眼,道:“自然。除了这个燕字,谁能当这燕字?”

楚暮云叹了口气,道:“燕家一向以天子居,何以也做了他人臣子。这燕公子也未必有何了不得。”

“楚兄未见其人便作如此评断,未免有些不公吧?”萧无痕道,“燕兄弟与沈堂主的关系岂是如此浅显?当此国破之际,第一要紧的御敌复国。若楚兄、朱兄和李小姐之流依旧偏于门户之见,岂不闻‘倾巢之下无完卵’,诸位虽家世宏大,然异族入侵当能安然无恙否?铁兄举家南迁难道不正是无奈之举?闻李小姐堂上居西安,金朝虽礼重有加,岂不是也为李家‘半天下钱米’,握着天下漕运的命脉?金朝皇帝未必是真心礼待你李家,不过是现下没有好的法子罢了。若是南朝覆卵,李家敢保证荣华依旧?若是决意投了金朝当作他论。”

萧无痕一席话即是在为燕公子辩解,自然也是在对其李家大做文章。但李幼薇听完并未生气,反而莞尔一笑,道:“萧先生号诸葛,自然看得深远。我辈女子,上人说是怎样便是怎样。家国大事远不是我女子之辈该过问的。只是沈堂主虽自称堂主,未必不嫌得这个‘堂’碍眼?先生要做诸葛亮,沈堂主未必不是想要做刘皇叔,这‘拒金’自是无差,‘扶宋’,嘿嘿,非是我李幼薇说话难听,素闻沈堂主雅号‘布衣王’,用心叵测啊。但以幼薇浅见,宋室虽式微,却也未必那般好打发。目今金人还在觊觎,自己倒要先争起来?”

萧无痕摇了摇头,道:“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布衣王’三字乃江湖朋友称赞,沈堂主为国家社稷,何来空隙思虑自身微末小事耳?罢、罢、罢。”自知这李幼薇口舌能耐,再辩下去未必讨好,当下打住。“即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家国之事,岂能逞口舌之强?”

李幼薇笑而不言。楚暮云道:“争辩无益。幼白兄已与沈堂主约战,这一场少不得要打一场。我看不如就此别过,十日后,我们江州府见。”

萧无痕道:“自是如此。”

“楚家哥哥真是糊涂!”李幼薇盈盈一笑,道,“你猜着沈堂主为何邀太湖四英阻我,楚家哥哥又为何被孤山梅鹤诱至他处?都说沈易安计出燕公子,端的好谋略。幼薇心下猜想,江州一约怕是在数月前就定好的计策,我哥哥却还蒙在鼓里。沈易安聚全部家当于江州,我几家不过是寥寥到了数人。哥哥太白剑再厉害也不能以一当十、当百,这一阵非是要输了的。此外,这十数万两银子究竟在何处?楚家哥哥可曾问过我哥哥?别是这边约着打一架定胜负,那边银两儿却变着法儿,长了脚儿早去了洪泽了。”

楚暮云心下一惊,这个幼薇妹妹心思聪慧,这般说来,未必不是如她所言。莫不要幼白兄豪爽却遭了人算计?便道:“如此说来,幼白兄却糊里糊涂着了道了?”

李幼薇道:“哥哥行事过于随性,总将这天下芸芸众人当着自个儿,难免不遭人算计。哥哥喜欢那些豪杰人物,这沈易安在江湖上名声不坏,若是面上再慷慨一番,哥哥非答应不可。”她叹了口气,复道:“再者江州一战,沈易安策划周全,我家却是临时得了讯息。虽则约了二十日,今日已是初十,仓惶十日间我家能聚几人?沈易安既邀了太湖四英阻我和青云,自然亦邀了他人去阻我家其他子弟。这江州一战,我家可聚几人?沈易安养着那数万人,怕是早揭不开锅了?偏又打了义军的旗号,总不得去明抢。这回瞧上我家的银子,自是当着天上掉下来的,早谋划了百遍千遍了。”

楚暮云点头称是,问:“幼薇妹妹所言甚是。以你所言,该当如何是好?”

李幼薇叹道:“我李家、朱家、楚家、铁家虽然不缺这数十万银子,然家中长辈受人所托,这面上抹不过去。不然我夫妇二人才不会去理会这腌臜物呢。”顿一顿,又道:“我刚刚请了捕王前辈帮忙,今夜骤雨不止,正是我辈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之时,不如约个好去处,在这安庆地界先做个了结吧。楚哥哥精于黑白之道,这利害计算自是远甚于我的。”

太湖四英里的张乘风听到这会子算是听明白了,吼道:“打便打,难道我兄弟还会怕了你?”说着便要动手。

萧无痕站起来制止,道:“张四侠莫要冲动。”又对李幼薇道:“李小姐果然好计算,然不闻黑白之道有势、利之说,着于眼前之利而输于势者,非明智也。今夜安庆一战,李小姐或有七分胜算,只是我萧无痕为大风堂三万兄弟所托,所谓当形势所迫,李小姐未必能全身而退吧?若我之见,即是沈堂主与太白剑业已定约,不若如楚兄所言,今夜我辈只是喝酒谈笑,十日后聚于江州,届时在手底下见个高低如何?李小姐疑江州一战是沈堂主定下的计策,这原是过虑了,我大风堂本无意与人为敌。当年沈堂主立大风堂也是因金人侵我国土,朝廷懦弱无力。前年,岳元帅大破金兵时,我大风堂数万弟兄也是出过力气的。若是元帅未为小人所害,大风堂现下也定是还归他在老人家麾下。这江州之约尚有十日,这九姓里李、朱、楚、铁、吴这几家人才辈出,高手云集,我大风堂聚于江州的兄弟也不过十数人,这‘以寡敌众’原是我该说的。届时望众位只是切磋武技,手底下千万别伤了和气才好。”

李幼薇见萧无痕如此推脱,又见他绝口不提这银两现在何处,心下便见疑。她原是不相信这“诸事难以决断”之托词,这沈易安江州一战也必不会缺他萧无痕一人之战力。这洪泽之地,虽说易守难攻,却也是未必居于万全。沈易安留下萧无痕也是为此之故,若是有个万一,亦好料理。这萧无痕如何敢违了军令?弃这安身立本之地,必是有万不得已之事。莫不是他于这安庆府出了甚事?抑或是那银子?几番思虑,李幼薇也踟蹰。问道:“萧先生如此说来,今夜是不愿意与幼薇一战了?”

萧无痕道:“便是此意。”

李幼薇又问:“先生是这个意思,太湖诸位大侠又有何打算?”

张熙远道:“我原是受燕公子所托,但萧先生如此说,那便是燕公子作他安排了。十日后一战,我兄弟并无意见。只是十日后,望朱庄主手上的伤能好个干净,这紫气东来我张熙远还想领教领教。”

朱青云亦道:“不劳张大侠挂心,我这点小伤原是不在话下。”

说话间已是约定了十日后再战。李幼薇虽觉不妥,不过眼下之势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谨慎行事。她夫妻二人本也是西进与李幼白相会的,这太湖四英一路上只是纠缠,也未太过拼命,看来用意也只是阻挠而已,如今形式正如萧无痕所言,乃是棋道里之“劫活”,虽迟早会收官定胜负,但今夜若非要动手也不见得能获利。何况眼下最要紧的是那银子的去处,连月来,始终毫无信息。如此一想,那沈易安倒也厉害,竟然做的如此周密,倒不可小看。李幼薇心念急转,眼下无法,为今之计,只飞鸽传书哥哥,着他留心,勿过信于人,这银子的事情只好等得机会,再行探究。当下对那十日一约也不再迟疑。

如此一来,得利之甚者莫过于李青山了,他原负重任,本不愿搅入他事,即是避去了一战,当可全力来对付那盗宝的巨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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