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吩咐人守在外面，自己同荣安公公一同进去，此时皇上昏迷不醒，进殿的人越少越好，省的在里头添麻烦。
“贵妃娘娘，还好你赶来了，否则老奴真的拦不住她们。”
王贵妃搀扶着快要站立不住的荣安公公，“公公哪里话，能为陛下分忧，是本宫的荣幸，若是那些不长眼的再敢来扰皇上的清净，你只管唤本宫来治治她们。”
自从她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她让她们往东，她们就不敢往西，着实痛快。
两人来到李炙愈身前，王贵妃有片刻的惊愕，她虽然不爱皇上，但此时不得不承认，她有一些怜惜皇上，这好端端的一个人，竟到了如斯境地。
“方御女呢？”
不用猜，这伤定是和她有关。
邬提解释，“当时李皇受了重伤，本将军只能先将他带回来，方御女现在有朋友照看，晚些时候应当会回来。”
她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正当王贵妃疑惑太医们为何跪在地上不给皇上疗伤，大殿们被重重推开，小老三扛着一个年轻男子，从殿外瞬间移到前面，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
“院首大人，你快替皇上疗伤解毒。”
院首拂了拂自己发皱的衣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不急不慢地走到皇上的身前。
小老三心急如焚，“院首大人，你动作倒是麻利一点。”
“不急不急。”
急也没有用。
他方才瞥了一眼皇上身上的伤，与他昔年所受的伤有的一拼，难救。
他从那次救他的时候就看出来，只有方恨迟还活着，皇上就能吊着一口气活下去，不行了就在他耳边提一提方恨迟，比什么神药都管用。
他搭上皇上的脉搏，眼神专注，感受着他脉搏的变化。
“怎么样了，院首？”
院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去查看皇上的伤处，方才离得远，他并没有看到洞中的暗器，这暗器与血肉纠缠在一起，想要取出绝非易事。
乌血顺着暗器从里面不断流出，他取来一块洁白的帕子，将伤口旁边的血擦拭干净，揉捻起一点血丝放在鼻前轻嗅。
“院首，可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毒？”
院首摇摇头，“看不出来。”
“皇上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毒发症状，应当是被什么药物抑制住了毒性。”
“你们可有给皇上吃了什么药物？”
邬提道，“从本将军带回李皇那一刻直到现在，并没有人喂下什么药物。”
“难道是方御女给皇上喂了药？”
“或许吧。”
院首将帕子交给了跪在地上的太医，“你们先回去试一下此毒，并熬一些补血气的汤药来。”
一人接过帕子，带着其余的人极速出了正德殿。
小老三皱眉，“跑的真快。”
“你们二人过来帮忙，切记一定要按住皇上，我怕取暗器的时候，皇上会痛醒，一个不慎，恐会丢了性命。”
“贵妃娘娘，拿好这块帕子，若是皇上醒了，记得堵住他的嘴。”
省的他惨叫出声让他分心。
王贵妃忐忑的接过帕子，紧紧握在手中，眼里有一些茫然。
“好了，我们开始——”
院首下手极快，不过片刻就从暗器旁剔下不少血肉，看的旁人心惊肉跳。
李炙愈被这极致的痛处惊醒，只是身体被人按住，他正要张嘴喊痛，一块帕子塞进了他的嘴里，他下意识咬住，牙关嘎吱作响，冷汗从额上大颗掉落，浑身的经脉一同暴起。
王贵妃看的直抹眼泪，她握住他的手心，想要给他一些力量，可是却被他死死掐住，仿佛要将她的手掰断。
她忍痛开口安慰，“皇上，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荣安公公瘫倒在地上，泪眼朦胧，他的皇上，命太苦了。
此时，大殿外响起争执的声音。
方恨迟赶来，却被众人拦在大殿外，看他们的神情悲怆，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她愈发担心起他来。
“夜明，让我进去看看李炙愈。”
夜明啜泪，喉头艰涩，“小主子，你现在不能进去。”
太医院院首已经在里面，此时定是在为皇上疗伤。她虽未亲眼所见，但昔日治伤的场景历历在目，她感同身受，皇上此刻应当是狼狈极了。
“求你们了，让我进去。”
四人围成一堵肉墙，将要跪下的方恨迟扶住，将人挡在外面，任凭方恨迟怎么哀求，她们铁了心不让她进去。
王贵妃用帕子擦拭掉皇上额间的冷汗，轻柔的开口，“皇上，要不要让方御女进来陪着你。”
李炙愈随着太医的动作颤动身躯，本是倔强的很，在听到门外头方恨迟撕心裂肺的哭声时，眼角因为动容落下泪来，他艰难地摇晃脑袋，否决了贵妃的提议。
他不想让她记得这一幕，让她往后日日悔恨。
院首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下手更快更狠了一些，不让他记得这痛楚，怕是往后仍旧要为外头那女人拼命。
他昔年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性命，一点都不用心养护。
随着院首将暗器取出，李炙愈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平静地趴在床榻上，痛楚已然麻木。
院首敛眸，动作微滞，回过神来快速将伤口处理干净，敷了些许愈合的药物，用纱布将人一丝不苟的裹好。
“让那女人进来吧。”
他将暗器用帕子收好，放进自己的袖袋里，嘴上讥讽。
“关键时刻就知道哭哭啼啼，也不知道你小子头脑是多发昏，竟看上这样的老女人。”
李炙愈有气无力的拍了院首大腿一下，“朕不许你说她坏话。”
院首冷眉，语气更是不善，“你若是敢死，我定日日都要说上千百遍她的坏话。”
“朕不敢……”
方恨迟胡乱整理一番，将脸上的泪痕擦干，跑进了殿内。
院首毒舌道，“方御女还知道回来？”
方恨迟敷衍的点头回应，人跪坐在床畔旁边的地上，搓热双手才敢去握李炙愈的手掌。
“回来了？”
那声音很轻，她本克制住的情绪在顷刻间崩塌，她眼眶一热，眼尾渗出颗颗晶莹来，她死死咬住唇畔，轻声回应了一声。
“不哭，我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
她宁愿他骂她打她，也比现在安慰她来的好一些，情绪脱离轨道，她终究还是绷不住，将头埋在他的手臂上痛哭，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院首本意要为难方恨迟一番，见人哭的真切，也不好再开口责难。只是现下紧急，他还是出声打断她的哭声，“方御女，皇上遇险后，你喂了什么东西给他？”
方恨迟收了声音，从怀中将晶莹剔透的瓶子递给他，继而乖顺地靠在李炙愈的手臂上。
几人见了此情此景心内殇情，沉默片刻，从殿内退了出去。
此时，还是将时间留给这两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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