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梦目送走自家老爷,转身吩咐其他人看好殿外,只身进去向贵妃禀报。
“贵妃娘娘,老爷已经带着所有大臣走了。”
贵妃美眸一颤,对着帷幔后的人说道,“出来吧。”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匆匆将披着的皇袍取下,从皇上的床榻下来,战战兢兢跪到贵妃跟前。
“贵妃娘娘,奴才可以回去了吗?”
“今日发生的事情切不可说出去,若是走漏了风声,你应当知道是什么下场。”
小太监连忙磕了几个头以示诚心,震得地面“咚咚”作响,额间沁出鲜血顺着眉毛往下面落去,若是没有心理准备,乍一眼瞧去有些骇人。
“奴才惶恐,娘娘就是多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说出去半句。”
贵妃摆摆手,“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捂着身前慌不择路,一段不长的路愣是让他跌了十余次,贵妃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笑的小太监,禁不住笑出了眼泪。
小太监回首望去,满是畏惧的心此刻躁动不止,绝色美人一颦一笑如清风拂柳,沁人心脾。看呆半晌,他恍然想起自己现在在皇宫里,又低着头赶紧溜走。
他是秦太尉的小儿子,昨日贪玩,偷偷藏在他父亲的马车下面一同入了宫,他头一次见到皇宫,好奇的很,就在偌大的皇宫里面闲逛起来。
为了方便行事,他打晕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小太监,扒掉他的衣裳给自己穿上。
昨日宫中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尾随受伤的皇上到了正德殿,观望了许久觉着无聊便准备回去,岂知在路上碰上了赶去正德殿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见他面容清秀,便将他先行带上,谁知竟是让他假扮皇上,险些要将他吓的失了三魂六魄。
他不敢真的穿皇上的龙袍,若是皇上醒了定是要砍掉他的脑袋。
只是迫于娘娘的盛威之下他只能披上龙袍,他又和贵妃,皇上一同卧在同一张床榻上,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皇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只能默默祈祷皇上在此期间不要醒来。
父亲进来之时,他就认出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贵妃娘娘见他没有动静,涂着丹蔻的手用力拧了一下他的大腿,疼的他泪眼汪汪,只敢轻哼一声。
适才他捂着身子跌了许多次,一是出于害怕,二是身子听贵妃娘娘嘤咛有了反应,他真怕贵妃娘娘发现要杀他灭口。
王贵妃揩去眼角的泪珠,“衍梦,那个小太监是哪个宫里的,当真是有趣的紧。”
“奴婢瞧着眼生,应当是新入宫的。”
“等有空了你去查一查,将人要来。”
“是,奴婢记下了。”
小太监连跑了一路,本想赶在父亲出宫前偷偷回到马车下面,只是等他赶到之时,马车已经走出去很远。
让他无端升起一抹悲凉之感……
荣泉公公瞧见一个小太监正在远望离去的马车,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端着细嗓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当差?”
小太监吓得脸色一白,将脸上的血污擦净,呆滞的转过身子,与身后的人大眼瞪小眼,他对宫里的人不熟,他都不知道身后的这个太监是谁。
他胡诌了一句,只是因着心虚说话有些结巴,“奴才……奴才是贵妃娘娘宫里的。”
“这额头怎么了?磕着了?好生生一张俏脸,可惜咯~”
“奴才刚刚跑的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荣安公公端详半晌,眉头紧锁,“看着有点脸生啊,什么时候进的宫?”
“昨……昨日。”
荣泉公公绷着脸,绕着小太监转了一圈,倏尔眼神含笑,拈着兰花指一脸揶揄,“你小子可以啊,昨天刚动刀今日就能下地走路了?啧啧啧,真是瞧不出来。”
说完,还上手掐了两下,发出咯咯笑声,“呦,真不错,瞧着没几两肉,身子骨倒是结实得很,怪不得能被贵妃娘娘挑去。”
小太监奉承,“谢谢公公夸奖,但是奴才与公公相比,那就没什么看头了,瞧公公您这健硕的身子,这富贵的长相,将来一定能统管所有太监。”
“你这小太监嘴巴倒是挺会说,公公喜欢。公公送你几句话,在宫里多听多看少说话,往后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一定要细心再细心,将来啊,你小子定时能飞黄腾达的。”
“谢公公提点,谢公公吉言。”
“走吧,咱家正好要去太医院,你随我一同过去,晚些时候将汤药给贵妃娘娘送过去。”
“啊~”
他刚从狼窝里跑出来,又要自投罗网?
“怎么,不愿意?”
“奴才愿意,谢公公提携。”
小太监跟在荣泉公公的身后,耷拉着脑袋,两人走了一路,荣泉公公又问了不少问题,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来带太医院门口,荣泉公公瞧出这小太监似乎有心事,因着心里喜欢,再次提点,“小柚子,进了太医院可得当心,千万不能出差错。”
小太监回神,“是,小柚子谨记。”
他本名秦梓悠,适才荣泉公公问他,他遂将自己的名字反过来告知这位公公。
两人一同进入太医院,太医们正拧着眉研究帕子上的毒,讨论声不断,只是没有人能说出确切的依据来。
秦梓悠只一眼便瞧见了翻着医书的陆景沂,慌忙将身子藏在荣泉公公壮硕的身子后面,他竟然忘了陆哥如今已是院首。
“院首大人,可有对策?”
陆景沂瞥了一眼荣泉,影影绰绰能看到他的身后还藏着一个小人。
“尚无。”
“荣泉公公身后是哪位小太监,怎么不敢出来,是怕本院首吃了你?”
被点名的秦梓悠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荣泉公公挪了几步,含着笑介绍道,“这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小柚子,奴才特意带来见一见院首大人。”
“哦~小柚子?这名字倒是新鲜。”
秦梓悠行了一个大礼,眼神诚恳,希望他的陆哥能放他一马。
“奴才参见院首大人。”
荣泉陪笑道,“这小太监刚进宫没多久,还望院首大人多包涵。”
“倒是个可心的人,就留下来吧。”
“那奴才先告退,这人儿就交托给院首大人了。”
“公公放心,本院首自当好好看着他,不会让他出错。”
荣泉公公离去后,陆景沂又寻了个由头将院内的太医打发了出去,紧闭好大门,大步踏来调侃地上跪着的小太监。
“还不起来,秦小公子?”
少年起身就往陆景沂的大腿抱去,“陆哥,救救我~”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假扮太监进宫来,若是被你爹知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听到被打断腿少年差点要哭出声音来,将他的大腿搂的更紧了一些,干嚎着嗓子哭诉,“我今日若再不回去,我爹恐怕就真的要打断我的腿了。陆哥,你行行好,带我出宫去吧。”
“你小声一点,不怕外头的人听到?”
“罢了罢了,你安分一些,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晚些时候你随我一同出去。”
少年一改方才可怜模样,蹦蹦跳跳地站起身子来。
“好咧~”
陆景沂眼神幽怨,“过来,哥哥替你擦药。”
药酒擦试过他的额头,引得少年龇牙咧嘴,陆景沂微不可查地轻笑,将手中的动作放轻柔一些,将白色清凉的药膏涂抹到少年的额头上。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皮,若是再落到我手上,定用更烈的酒让你好好受一番罪。”
少年佯装害怕,“不敢了,不敢了……”
唉,陆哥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可惜,他的三姐姐嫁给了别人辜负了陆哥,否则,他就有一个顶好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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