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公公将皇上的话带给顾老,让顾老的沉重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两人坐在一处闲聊起方恨迟来,荣安将的眉飞色舞,顾老听的津津有味。
到了用膳的时间,家奴来禀报,“老爷,到用膳的时间了,少年少夫人他们已经跪在膳厅等待你发落。”
“好,老夫现在就过去,你去跟着荣安公公,去将皇上请来。”
“是,老爷。”
家奴紧张地跟着荣安公公,生怕自己一会在贵人跟前出了差错,两人往那厢房里赶去。
路上荣安公公很是好心的安慰了这个家奴,“不用担心,皇上不吃人。”
两人一同到了屋内,荣安公公上前说明了一番,便由着那个家奴领着皇上和院首大人一同往膳厅走去。
还未到膳厅,便听到里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顾家老大喊道,“爹,别打了,孩儿知错了!”
顾老见老大肯知错,将荆条对准了老二。
顾家老二却是不服,“爹,这都是大哥出的主意,要打你也应当打大哥呀!”
“你大哥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做错了事情不懂反省,只会推诿,看老子不打死你。”
荆条落在老二身上,瞬间多了好几道血花,将一身白衣染了个透。
“爹,孩儿知错了——求爹别打了。”
顾家老三在一旁瑟瑟发抖,面色惨白晕死过去。这怪不得他,他天生胆小怕事,更是怕他爹怕的不行,近段时间娘不在,连个求饶的地方都没有。
顾老看着不争气的老三,以为他还在装死,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手中的荆条打在他身上更是用力了几分,只是荆条抽下去,那老三却是一动不动,当真是晕死了一般。
李炙愈故意走的极慢,便是让顾老好好教训一番他的三个儿子。这三人属实算不上争气,天生一副不求上进的样子,一星半点都没有顾老的影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的父亲是顾老,没少压迫同僚,只是还不算过分,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打的差不多了,他才几步走到门口劝道,“恩师,手下留情。”
膳厅的人随着顾老一同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李炙愈上前将顾老扶起,轻声道了一句免礼,“恩师莫要动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顾家的儿子本来听着前半句挺有感触,心道皇上真是敬重自己的父亲,听着后半句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这不是变相说着他们不配让父亲动气么。
“老臣谢皇上体恤,只是今日老臣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老臣要向皇上请罪。”
顾老将荆条扔在地上,双腿直直跪了下去,尖锐的尖刺刺如膝盖内,霎时流出汩汩的鲜血,他推开众人要来扶着的手,手中作揖。
“不孝子,跪下。”
三个少爷听了顾老的话不约而同的重新跪了下去,看到自己爹这副模样,很是不痛快。
“老臣本想罚老臣的不孝子一同跪,只是他们天生就吃不了苦,这便由老臣来向皇上请罪。老臣请皇上恕罪——”
“微臣请皇上恕罪——”
李炙愈面上动容,“恩师,炙愈从未责怪你。”
顾老板着脸道,“皇上,你是君,老臣是臣,在众人面前,请皇上一视同仁,权当老臣是一个普通的臣子。”
他捏着手心,“朕,命令你们起来。”
“是,老臣遵旨。”
“是,微臣遵旨。”
顾家三人将自己的父亲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荆条取下,见他们的爹坑都不坑上一声,让他们心痛极了。
李炙愈落座,对着几人道,“顾卿,坐。”
陆景沂准备去取药箱,被顾老劝下,“陆院首,这点小伤不碍事。”
李炙愈随即发话,“景沂,坐下一同用膳。”
“微臣遵旨。”
一时之间,膳厅内鸦雀无声,众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皇上的脸色,一顿饭吃的极为艰难忐忑。
李炙愈的眼睛一直在顾老受伤的膝盖上停留,一顿饭如同嚼蜡,他自然知道顾老是在他的儿子面前立威,只是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皇上,可是饭菜不可口?”
“不是。”
荣安公公安抚道,“皇上近日身子不太爽利,因此胃口难免差了一些,各位大人不要忧心。老奴瞧着皇上现在身体不舒服,便先同皇上一起回宫了。”
临走前,李炙愈吩咐,“景沂,你留下给顾老处理一下伤势。”
两人一同出了膳厅,荣安公公在一旁宽慰,“皇上莫要伤心,顾老这般做,是在敲打他的儿子,若是今日不敲打,明日犯了大错,恐不是今日跪一跪这荆条就能逃的过的。”
“朕知道。”
方恨迟趴在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见李炙愈要出来了,便躲在石狮子后面准备吓一吓他,顺带警告门口的人不准告诉里头要出来的人她藏在这后面。
李炙愈走的极快,半点也不想在这伤心地多停留片刻。刚出大门,就见门口站着的家奴面色古怪,只是他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们怕了他。
刚要上马车,便看到马车旁边的人对着他使眼色,他转身便瞧见方恨迟疑惑地盯着他瞧,他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
他走的太急,全然忘了方恨迟吃了凝息丸,他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为夫,咳咳……被顾老训斥后,唔……一时之间气血冲上脑门,竟将里面的毒血冲散了……这突然就能瞧见了。”
她才不信他这结结巴巴似是临时编出来的瞎话。
“当真?我瞧你这副模样,似乎早就好透了。你说,是不是一直装瞎?若不是我在这里等你,是不是还要骗我?”
不是二字就在嘴边,但是他怎样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心虚的厉害,不安的舔舐着有些干涸的唇畔。
荣安公公喊道,“小主子,您终于舍得回来了,皇上知道你跑出去玩,急得不行,这午膳都没吃完,便要出来寻你。”
李炙愈似是找到底气,“方才你去了哪里?”
方恨迟早就在心里排演过几十遍说辞,将手中提着的水晶糕放在他的眼前晃着,“我去买水晶糕了,可惜上次没吃成,这次自然不能再错过了。这不赶巧了么,你也没吃,我也没吃,咱俩一起分一分。”
“娘子当真体贴。”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此事翻过篇去。
方恨迟打开纸包,捏了一块水晶糕递到李炙愈的嘴边,眼眸里水润润的,像是一汪流动泉水,“第一块夫君先吃。”
她眼含期待,“好吃吗?”
他眼眸含笑,“好吃。”
她喟叹,一副看痴了的模样,“夫君的眼睛真是好看啊。”
他一笑,就像是春日来临,将整个世界都变得明媚起来。
出门赶来相送的顾老伫立在门口,他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开心过,他将视线定格在女子身上,很普通的一个女子,只能算得上有几分姿色,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炙愈察觉到那抹探究的视线,将人藏在自己的身后,只是方恨迟却很不安分,从后面探出脑袋打量着门口站着的老人。
“顾老,不必相送。”
方恨迟这才知道,这人便是顾老,也就是荣安公公昔日所说,在那一日求得他帮忙的人,亦是他的恩师。
只是瞧他腿上,似乎受了重伤,衣服上面染着斑斑血迹。
“夫君,是你罚的么?”
“不是。”
方恨迟推开李炙愈的手,“既然不是,你为何这般护着我,这叫外人看去,倒像是顾老要故意为难我一般。”
她快步走到顾老跟前,对着顾老福身行礼,“恨迟见过顾御史大夫。”
然后落落大方地凑到顾老身边,眼里满是感激,“恨迟之前在荣安公公那里听说过您的事情,感谢您将皇上教的这般好。”
顾老微怔,这女娃娃倒是一点都不娇气,还明事理,他喜欢。
“娘娘客气,老臣愧不敢当。”
方恨迟顺手就挽上顾老的手,像是他的小孙女一般,“当得,您这般慈眉善目,倒是让恨迟想起自己的爷爷来。他年轻的时候,还在您的手下做过小将军呢,他总是跟恨迟讲你当年是如何英勇,如何救先皇于为难之间。”
顾老有些难为情,“娘娘,这……”
方恨迟像是后知后觉一般,连忙缩回自己的手,“恨迟只觉得顾老亲切的很,一时忘了礼数,请顾老莫要见怪。”
顾老突然间有些失落,手悬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她体贴道,“顾老腿上有伤,先回去静养吧,恨迟若是得空,再来看您。”
“老臣谢娘娘,皇上关心。”
说罢,便带着后面的人一同回去了。
荣安公公站在远处,嘴角凝着笑意,他就说,只要顾老能跟小主子相处上一会,就会喜欢上小主子。果不其然,看他那恋恋不舍的表情,就能瞧出来,这人又被小主子拿下了。
方恨迟来到李炙愈身边,撒娇道,“夫君总不会吃我与顾老的醋吧。”
他可是小气的很。
他低声道,“自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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