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上承重檐庑殿顶、下坐三层汉白玉台阶之上的那座面阔九间、进深五间的奉天殿,准备接受皇上的亲自策问。
也就是说,下一步这些贡士们就要接受决定辉煌命运的殿试了。
甄元生有点小激动,就要见到六百五十年前,也就是今天的明朝元宗皇帝了,那可真是三生之幸啊。
“小莲儿,我就要与六百五十年前的皇帝相见了,心里真的很高兴,那可是与老祖宗辈的皇帝面对面啊。”
要面见被封建社会称之为天下之真龙的元宗皇帝,甄元生虽没有像那些官僚们一样战战兢兢,但在心里还是有着一些惶恐。
他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差了好几段辈份的老祖宗给砍了头,只能小心翼翼地耷拉着头等待回答皇上将要给出的问题。
成功入榜的科考生们要进行的下一步,也就是最后一个关键过程,即策问、传胪、赐宴、谢恩等以及立题名碑等繁琐劳命的程序。
对于殿试科目,甄元生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只有一种,就是皇上的策问。
在古时,皇帝的命题称之制策,会试中式举人的答卷叫对策,也叫廷对。而对进士等甲的分别和第一甲三名的名次包括状元、榜眼、探花等,这些名次很多都要皇帝决定。
甄元生也在之前做过调查,他知道,对策的结果,也就是未来世界答辩的样式,这是选拔的主要依据。
策问理论上是由皇帝亲自命题,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多是由那些皇帝指定的廷臣们起草,经皇帝浏览确认即可。
对于策问,之前小莲儿也曾对甄元生讲过,策问题是以经史和时政为论题,一般有三层内容。
第一层是选经义中有关治国方略的某一基本论题,让对策者从经旨上阐述。
第二层则是让对策者围绕第一层中心论题,联系历代及本朝的
相关治国实践展开论述、分析。
至于第三层,是提出当今治国中存在的与主论相关的实际问题,让举人讲自己的见解与主张。
既测试举人对经义的理解、掌握,又测试他们与经义密切相关的历史知识,而让举人们讲对时政的看法,并提出有益的建策,便是策问的灵魂。
甄元生当然明白,这些看起来非常枯燥令人只想打瞌睡的策问,却是一点都不敢马虎的,能不能荣华富贵的航商官僚就在此一举。
他并不想在明朝做官,但来明朝的目的又不得不去做官,所以,他也为此做足了功课。
整整的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甄元生就那么站立着,一动也不敢动地等候着,就像是等待过刑一样,真正是在受煎熬,他好不容易等到御考完一甲三元。
事实上,这所谓的御考过程,元宗皇帝根本就没说一句话,都是那些礼部的人在替元宗皇帝提问题。
下一个要面见皇上的就要轮到二甲一的甄元生了。
他被点名接受殿考,这让他有些紧张起来,急忙战战兢兢地走向前。
甄元生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元宗皇帝。
这皇帝可不是他在未来戏班子里见到的那个皇帝样子。
他偷偷地翻翻眼皮,欣赏了一下赫赫有名的大明元宗皇帝。
这个皇帝,简单的语言形容很难形容得了。
他头顶皮弁,身着绛纱袍,红裳玉圭大带、玉佩、小绶、大绶、袜、舄。
他的面目清秀,细皮嫩肉的,好像也是个塌鼻梁皇帝吧。
正待细看细赏着,甄元生被旁边的一位高等官吏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疼得他呲牙咧嘴,急忙收回目光。
就在大明元宗皇帝与未来的孙子的孙子辈的甄元生将要展开历史性对话的关键时刻,时任兵部员外郎的杨继盛神情紧张地走了进来。
他在元宗皇帝的面前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有急奏。”
“杨爱卿,有何急奏?”
元宗皇帝张开了金口。
甄元生有些小激动,听到元宗皇帝的玉言了。
这元宗皇帝是哪个地方的人呢,口音怪怪的。
“启奏皇上,臣杨继盛转呈实名具奏,该举报浙南闽清卫所指挥使栗漕将万军军饷尽皆贪污,以致军士因饥饿溃逃,十之有五,军力已经十分薄弱。”
元宗皇帝一听,杨继盛奏报的状况听起来有些严峻,便指示道:“杨爱卿,你一五一十地如实给朕奏来。”
“诚谢吾皇。从千户官杨忠实名举报的奏疏看来,这栗漕可谓在贪污**上独领风骚,朝廷发给士兵的军饷,他都要雁过拔毛,导致许多士兵因饥饿而逃。”
“竟有此事?”
元宗皇帝一听沉下了脸。
“更有甚者,对于军中士兵的逃跑现象,栗漕不但不阻止,反将其引以为可以得利之途。他指使下属故意用刑严惩士兵,逼使他们忍受不了而逃跑。将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士兵进行刑法后放走,把有些银两积蓄的逃兵抓回进行经济罚没处置。”
“这是何故?”
“这样一来,既可逐一地贪污那些被放走的有名无实的军士军饷,又可以向追逃回来的士兵索取一些罚金。真是奢贪的手法非常出奇,令人发指。”
说完,他将奏章双手递与元宗皇帝。
元宗皇帝阅后大怒,当庭御笔批红。
“军饷不可不明,国蠹不可不除!”
批完,元宗皇帝问道。
“该着谁去勘肋?”
太傅咸宁侯仇鸾闻听急忙向前,极力推荐时任,言称:“欲正国蠢,非兵部员外郎的杨继盛杨大人不可。”
元宗皇帝准奏,当庭下旨,着杨继盛为钦差,赴浙南予以严查。
批示完奏折的元宗皇帝一低头,看见还跪在地上的甄元生。他随意翻看了一下有关甄元生的资料,问甄元生。
“你可是二甲一的甄元生?”
甄元生慌忙叩了一个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呀。
“员生正是。”
说完,心里又一想,不对呀,故事的情节里可没皇帝直接问我的这一段啊?
“你就是二甲一的进士了,朕就暂授你为儒林郎,可随同杨爱卿一同南下,听从杨爱卿的派遣。”
这一事态的突变,可真让甄元生傻了眼,有点蒙圈,但也只能叩头谢恩“遵旨”了。
退殿后,甄元生好一阵子的心理折磨,没想到这二甲一,仅仅皇上的一句话就敲定了,而且给另一个官衔。
只是,怎么进行下去呢?
对于皇上的御旨,甄元生还是有些兴奋的。
他在未来世界里就知道杨继盛是一个堂堂的硬汉,有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机会,那简直是太棒太精彩了,至少回去有吹牛的话题了。
可是,目前这个过程怎么处理呢?按道理,也不该让一个刚刚才被皇上口头任命的二甲一的无名小辈当什么儒林郎,又成为一名什么钦差助理啊?
“故事里可没这么一个章节,真正史上也没这个插曲啊?就算有,自己也不知道啊?
难不成自己哪个地方破坏了历史轨迹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甄元生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凉白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不去想了,想也没用,随机应变吧。”
翻看过大明历史的甄元生更清楚,这是仇鸾的计谋。
据记载中所述,仇鸾之所以将这好差事极力地推荐给杨继盛,是由其目的的。
仇鸾推荐让杨继盛前去核查领功,一是企图拉拢讨好杨继盛,二是因为俺答蹂躏京师,他贪生怕死,不敢抵御敌寇而决定向俺答妥协,他怕杨继盛会为针对他。
仇鸾知道,朝中虽有一些文武大臣对他的行为和做法强烈不满,但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怕遭受报复,敢于公开出面反对他的也只有杨继盛了。
所以,仇鸾正好借此把杨继盛支派出去,没有他的反对,谋图的求和就无大碍了。
本来,甄元生对仇鸾没有什么看法,因为互不相识,但见到杨继盛后就有点不满意仇鸾了,但也只是不满意而已,毕竟是发生在古代的事情,自己干涉不来的。
因为,历史的车轮是不能倒转的。
来自六百五十多年前的甄元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奉旨跟随杨继盛南下,前去核查浙南官员上参举报栗漕贪污军饷之案,当起了副钦差。
这次虽然还是长途跋涉,但甄元生的路途不再是疲惫不堪地步行了,而是坐上了双马轿车,比起用双腿行走起来的速度快多了。
由此看来,不论在未来世界或明朝的现在,做的官越大,享受的特权就越高,这确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到达目的地后,为方便秘密调查,杨继盛将一应人马全部安排在一个乡村里候命,他只带着甄元生和一名作传话的侍卫,步行到了离闽清卫所都指挥使司不远的一个叫做清溪的县,悄悄地住进街巷里一个不起眼的客栈。
这些行动连清溪县衙都不通知,一切都是秘密行事。
在客栈后院堂的阁室里,杨继盛和甄元生分级别坐下。
“你叫甄元生?家是哪里?”
杨继盛有些明知故问。
甄元生急忙站起来。
“回禀杨大人,晚生姓甄名元字生,老家就在闽南北部一带的莽岭山中。”
“不必如此拘礼,坐下交谈即可。”
杨继盛笑笑,摆摆手让甄元生坐下。
甄元生连忙致谢。
“谢谢杨大人这么体恤下属,真是闻名不如相见,钦佩钦佩。”
“听你这说话音腔之稀奇古怪,似非南方之人,不知缘由何因?”
杨继盛有些疑惑地说。
甄元生不敢说自己是从六百五十年后来的人,怕被杨继盛当成神经病对待了,只好瞎编了一通。
“可能是在晚生那里所发生的疾病,让不明怪病染上了晚生,头脑和口嗓尚未好完好彻底,才导致晚生的语言和行动如此怪异吧,还望请大人见谅。”
杨继绳向甄元生伸出拇指称赞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的话语说道起来倒也不乱,还能考中二甲一,实是不易。现下又被皇上暂授儒林郎,着实可喜可贺。”
“谢大人的谬赞,这儒林郎不过是个虚职,随时都会被没收的。”
“呵呵,”
杨继盛笑起来,随之进入正题。
“依你之见,这栗漕贪污军饷之案如何处置?”
“回禀杨大人,以晚生之见,先要秘密地侦查取证。”
“侦查取证?何为侦查取证?”
杨继盛不解地问。
中秋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9月15日到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