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兰走后,护理站的八卦就从苏余兮变成王雨榕。
女人的天性好像就是这样,没有了八卦就好像活不下去了似的。
由于414病房对面就是护理站,苏余兮也听了个大概,知道了原由。小姑娘明明那么期待她爸爸来接她回家,结果等到的消息确是阴阳两隔,正常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她一定很难过吧。
“不过就像她妈说的,这贩毒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苏余兮贴着门蹲在地上,“贩毒?”
她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
苏余兮的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是缉毒警察,所以从小就为她普及了很多关于毒品的知识。
“确实罪有应得的……”她喃喃道。
她抬头看着病房的灯,不及白日的阳光,虽然明亮,却是冰冷。
她蹲了很久,等到听不见护理站讨论的声音,等到走廊的灯熄灭,等到她的腿麻木没有知觉。
她扶着门,缓慢的站起来,她的脚有些刺痛。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悄悄的打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她缓缓的向401走去。
她不敢敲门,怕惊醒夜班的护士,于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拧动门把手。
但是房间内却没有一个人。
她害怕了,她知道王雨榕是有抑郁症的。她怕她死。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她要找帮手,对,顾易城。
她走到办公室,却想起来今天不是顾易城的夜班,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除了顾易城,医院里的其他医生都对自己有所防备和嫌弃,这样的眼光让她感到害怕。
她突然想起那天王雨榕带她去了天台。
她急忙朝着天台走去。
果然,刚打开天台的门,就看见王雨榕抱着小熊坐在天台边。
苏余兮怕吓到她,小声的喊她,“榕榕。”
小姑娘听到声音,扭过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去病房找你,你没在,我猜你在这里。”苏余兮慢慢靠近她,看她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就坐到了她旁边,这样假如她想要跳下去,她也好拽住她。
王雨榕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熊,开口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我爸爸。”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可是我很爱他。”
“邻居阿姨总是说我爸不好,他们家的小孩儿也总是欺负我,我回去和妈妈说,妈妈只会让我忍着,说,谁叫你有个不争气的爸爸。”
“后来那些小男孩在胡同里用石子砸我,刚好我爸爸回家,他把那些小孩都吓跑了,告诉我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害怕,他会替我出头,还把这个小熊送给我了。”
小姑娘扯起一抹笑容,冲着苏余兮展示她怀里的小熊,“它很可爱吧!”
“嗯。”苏余兮点了点头,“很可爱。”
王雨榕抬起头看着天空,“都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我爸爸是不是也会变成星星啊。”
“可是,今天天上没有星星。”
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苏余兮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她只能学着当初王雨榕的样子抱住她。
过了很久,小姑娘从苏余兮的怀抱里出来,她最直了身体,“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我爸爸可能不是一个好人。”
看着苏余兮不解的神情解释道,“因为周围的人都很怕他,有的人会绕道走,我们去市场买菜,那些卖菜的叔叔阿姨也都会在我们离开后指指点点。”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都是这样。”
听到这里,苏余兮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人都是这样,不能撼动大树,便只能欺辱弱小。
“可是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我爸爸都是个好爸爸,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王雨榕似乎是回想起来和爸爸的快乐时光,眼神里流露出了温柔。
苏余兮不禁想起来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爱自己吗?她不知道。
小的时候父母很忙,很少会陪伴她,她的记忆里都是哥哥陪着她吃饭写作业,甚至家长会父母都是缺席的。所以,她成长的过程里父母似乎是缺席的。
她常常会觉得,犯人比她重要,公务比她重要,甚至辖区内丢的那条狗都比她重要!她在这一瞬间,竟然想不到父母有什么令她感动的事情。
“阿秋~”虽然是夏季,但是已经是夏尾了,夜晚的空气也开始泛冷。
苏余兮揉了揉鼻子,“榕榕,我们回去吧。”
“好。”
苏余兮起身,扶起王雨榕。
关上天台门的那一刻,王雨榕略有所思的看了眼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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