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请不要担心,因为故事发生在10年后。
——作者/老同学
凉城CBD脚下有几排石棉瓦房,靠里头路灯照不到的斜坡边上有间破烂的小屋子。屋内满脸络腮胡茬的中年男人一脚踢在门上,冲着刚满15岁的女儿喊到:“说,你给我老实交代。”
女儿名叫丁羽,埋头坐在角落里,什么话也不敢说。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法说。
今天下午,哥哥对丁羽说,他已经背着父亲偷偷攒了一些钱,就要离家出走了。
丁羽问:“那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不行不行,我的钱不够。”
于是,丁羽跑去父亲的房间从烟盒里取出所有的积蓄塞给哥哥,说:“这下有钱了,带我一起走吧。”
哥哥一把抓过来钱,摸着丁羽的脑袋说:“小羽,我只搞到一张火车票,以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丁羽抓住哥哥的手:“哥,你的脸,爸又打你了?”
丁羽有点失落,倒没有太难过。父亲天天打哥哥,之前还担心会被打死掉,现在哥哥逃走了,心理边反而是轻松的。
父亲再次质问:“你到底说不说,我的钱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没错,这一家三口人,父亲、丁羽和丁羽哥哥。平日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家务活都是丁羽在做,才会在无意间发现父亲的藏钱处,现在钱不见了,哥哥走了,父亲自然会把账算到丁羽头上。
“爱说不说,饭也别吃了”,话音未落,父亲掀掉桌布,上面的饭菜摔一地。
丁羽已经见怪不怪,从小到大,父亲对她惯用的手段就是不让吃饭,还好从不会像打哥哥那样上手。
这时,从门口探进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是隔壁邻居的孙奶奶,她没有接父亲的话,自顾自的把丁羽拉出去。
来到孙奶奶家里,委屈的丁羽瞬间泪流满面:“奶奶,我,,,”
孙奶奶一把搂住丁羽,也跟着流泪:“孩子,你不用说,我全知道了。”
“奶奶,我哥会回来找我吗?”
“他跟你怎么说的呀?”
“他说了,他会回来找我。”
“你相信你哥吗?”
“嗯,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那就好。”
这晚,丁羽睡得很好。她在梦里看见哥哥已经坐着长长的火车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年纪相当的玩伴,还有漂亮的学校,她居然亲眼看见哥哥穿着一套崭新的校服上学去了。
“假如做梦可以成真,那该有多好啊。”
丁羽起得很早,来到超市库房上班,看门的王叔上来就问:“哎,丁羽,你哥呢?”
“怎么了,王叔?”
“你哥前几天从我这儿借了钱,说是隔天还的,这几天老不见人影,不是想要赖账吧?”
“王叔,我哥他,他走了,我们也找不着他。”
“哎,这可不成,那我得找你爸去要。”
“别呀,王叔,我爸,我爸他也没钱还你。”
“啥,你哥不见了,你爸没钱,那咋办,你还我啊。”
“啊?我吗,那只能等我下个月工资发了。”
“真是你来还呀?得,也行吧,不过,就你那点工资恐怕,,,你可想清楚了。”
“啊?”
“你啊什么呀,是自己说要还的,你哥有没有跟你说,欠我多少钱哪?”王叔试探性地问道。
“王叔,我哥没有说,他欠你多少钱呀,有欠条吗?”
“小羽这话啥意思,信不过你叔呢?也就万把块钱,打啥欠条啊,我还信不过你哥吗?这样吧,回头你就还我一万块,剩下的零头给你抹掉了。”
“谢谢王叔,不对王叔,一万,我可能,,,”
“没关系,可以分期还我,你先去吧,干活干活。”
哥哥欠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真假,丁羽替哥哥还钱,主要是害怕王叔再去刺激父亲,要不然她怎么也不敢揽下这笔账。
可是,当下,丁羽的工资少得可怜,每个月还要给父亲买药,这得分期还到什么时候啊。
虽说在超市库房整理进出货物这份工作挣钱不多,活还累,但丁羽初中没念完就辍学步入社会,未满18岁工作不好找,有个地方要她,已经知足了。
换作是在乡下,尽管条件差些,也许还能有学上。可是在凉城CBD,像丁羽这样,家徒四壁,偏偏还没户口的孩子,上学比登天还要难。
终于到了发薪日,丁羽第一时间给王叔转了一部分,剩下的钱正好可以给父亲吃一段时间的药。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勒紧裤腰带就连饭都得省着点吃了。
库房工作两班倒,丁羽今天值晚班,过11点,正要收拾下班,看见有人走进来。
“小羽哪?”
“哎,王叔,你今天不是白班吗,怎么还没走?”
王叔捏一捏鼻子:“是这样,你欠我的钱?”
“噢,钱我给转过去了,王叔你没收到吗?”
王叔自己找把椅子坐下:“嗷,转了就好,转了就好。”
丁羽边说边走到门口:“王叔,之前可说好了的,剩下的钱容我慢慢还。”
“小羽呀,不是叔要催账,下个月我家闺女要出国留学,一时半会手上凑不够,但我的钱你还欠着,这也不是个办法对不?”
“对不起,王叔,那我也没办法一次性还清。”
“来来来,你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王叔坐起来,将丁羽拽回去。
丁羽挣脱着说:“王叔,疼疼疼。”
“小羽,咱这库房工作又脏又累,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叔给你找份挣钱多,活还轻松的,要不要?”
“谢谢叔,现在就挺好的,你也早点回家吧。”
回家路上,丁羽一直在想,这个王叔的用意是什么?挣钱多活还轻松能做什么工作?如果不听王叔的,欠钱还不上他肯定还会处处为难。可是丁羽之前跟王叔没打过交道,关于这个人没什么信任基础。
想着想着,到家了;再想着想着,天亮了。
丁羽还是没想好怎么应付,幸亏这几天王叔没再过来找丁羽。
“丁羽?哎,丁羽?”
“啊,谁叫我?”
“你咋回事啊,干活还走神?”
“是你在喊我吗?”
“老王找你有事,让你下班去趟保卫室。”
“噢,知道了。”
“哟哟哟,知道了,这么晚了找你去,老王能有什么好心眼呢?”说罢,传话的同事嘴角挂起诡异的笑。
“王叔,你找我有事?”
王叔走到丁羽身后,把门带上:“坐下说,上回我跟你说的事,考虑咋样了?”
“我,我还没想好呢,王叔。”
“那你要想不好就别想了,先把我的钱还给我,也不用赶这会,但是明天之内必须全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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