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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的保姆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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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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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厨房满地狼藉后,一开始我认为是余宁干完活没收拾就走了,但随即我想到她是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干活不会这么狼狈。

记得她那天做蒸鱼,鱼蒸熟端到桌上,途中洒了几滴汤,她回身用抹布擦拭干净。

她干活干净,脏乱的厨房不是她的手笔,也不会这么没有风度吧?

我想起昨天来余家做客的前保姆小花,她干活麻利,包饺子包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她干活哩哩啦啦,图快,她包完饺子,装饺子馅的盆子弄得沫沫张机,里外发烧。

对,这厨房肯定是小花造的,她昨天放假,可能晚上没走,住在这里了。

想到小花,我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成心给我留了一堆活儿呀!

一生气,我想拍下现场照片发给余宁,可这不是让她和小花的关系更僵吗?把现场照片发给余幡——他在外面做生意,还因为家里的厨房之事帮我处理一下?

余家花钱雇我做保姆,是来解决他母亲的中午吃饭问题,不是让我来添乱的。

我想到这里,冷静下来,自己收拾吧!

我收拾厨房的时候,老太太进来了,说:“小小啊,让你受累了,小花早晨给我包了馄饨,忙乎忘了时间,一看时间到点了,要给东家买菜,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你看,我也不能干,我要能干就帮你干了——”

我说:“大娘您可别干活,我就是来帮您干活的。没事儿,这点活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我先把盆盆罐罐归拢到一起,泡上水,把外面油污洗了一遍。

又开始扫地拖地,擦桌子擦橱柜,小花包馄饨咋还把橱柜门都造得全是油点子?

她是故意的吧?

老太太坐在一旁跟我说话:“小小啊,我以为你得生气呢,你这脾气可真怪好的,大娘都舍不得你——”

老太太今天说话有点怪怪的。

我的脾气其实不咋地,生气的时候脾气更嚣张。不过跟大娘,我得把火爆脾气收起来。她是65岁的老人,身体干得像塑料了,有点风吹草动就承受不了,有啥火,我得忍着。

我收拾完厨房,问大娘中午吃什么,我来做。大娘说不用做了,小花包了许多馄饨,中午我们吃现成的。

我打开冰柜,看到冰柜上面摆满了一袋袋的馄饨,一早晨干出这么多的活,小花还真有两把刷子。

只听老太太说:“昨晚上,他们都没回来,就我一个人在家,要不是小花陪着我,我半夜睡不着,就一个人守着黑漆漆的屋子——”

我诧异地问:“昨晚上余宁也没回来?”

老太太说:“打电话回来了,说值班——”

儿女都夜不归宿,把65岁的老娘一个人扔在家里?这要出点啥事呢?心可真大。

我那东北老娘们儿的热心肠又蠢蠢欲动。

我去卫生间给余宁发了一条短信。

我说:“昨天中午,小花说我议论您八卦的事情,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不会很快回复我,没想到,手机叮地一声,余宁白衣飘飘的头像里多了一条短信。她说:“我知道。”

三个字,简洁明了,是她的风格。

我说:“大娘说你们昨晚都没回家,我担心家里半夜没人,大娘有什么闪失,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们一下,夜里不能让老人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来到许家做保姆,就把你们当成半个亲人了,善意的提醒,别多心。”

余宁很快回复我:“昨晚小花在家里。”

我瞬间明白了,她知道昨晚小花在家里,所以才没回家。

我多嘴多舌了,恨不得掴自己一个大耳雷子!哪都显得有你,欠儿欠儿的!

老太太说玫瑰谢了,要我陪她去买花,她这几天腿养得差不多了,要出去溜达。

下楼时我帮她拎着助步器,她两手把着楼梯,一阶台阶一阶台阶地往下挪,我说大娘你咋不住一楼,或者换个电梯楼?

老太太说:“哪都不走,死就死在这楼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坚定。

我好奇地问:“为啥呀?你要是住一楼,或者住电梯楼,下楼多方便啊?推门就出去了。”

老太太说:“这是幡儿他爹给我买的楼,我住着踏实,我哪都不搬!”

我心里掠过一波激流,原来这栋老楼是老爷子在世时买的。

这是一栋有历史有故事的老楼,大娘不愿意搬到电梯楼,我理解。哪个老人不念旧的,尤其是爱人为自己置下的家业,我想起老夫人房里的那些黑白相册,老爷子的照片,再看看老太太,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敬意。

人活到六十五岁,像老太太这样坚强,豁达,有心劲儿,真是一种美好。

我和老太太路过小区的健身区时,看到一些穿红挂绿的大娘在跳扇子舞,音响里播放着《女人花》,旁边几个遛鸟的老大爷跟她打招呼,其中一个胖胖的老爷子说:“小玫瑰,嘎哈去呀?”

老太太斜了歪帽子一眼,说:“买玫瑰去,咋地,眼气呀?”

胖老头说:“自己买啥玫瑰呀,都是别人买玫瑰送咱。要不然我跟你去花店吧,我买玫瑰送你。”

老太太说:“滚一边拉去,你那臭手爪子摸过的玫瑰我才不稀罕要呢!”

老太太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遛鸟的几个老爷子还有旁边玩扑克的老爷子都笑起来。

旁边单杠上打悠悠的一个老爷子也凑过来,陪着老夫人走了几步,嘘寒问暖。

“新雇的保姆啊?”老爷子看着我,问老太太。“我说这几天没看见小花呢,小花咋不给你做保姆了呢?你们不是亲戚吗?”

老太太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得了,你儿子不半宿半夜地玩麻将了?你儿媳妇不成天贪黑熬夜地跳舞了?管你自己的事儿去,操心不怕烂肺子!”

众人开始起哄,笑单杠爷爷。我也被老太太的话逗笑了,没想到老太太跟她的老邻居们是这样说话的。

我们去花店买玫瑰,店主很热情,还送给老夫人两只茉莉花,还说大娘要是去花店不方便,留下电话,她可以送货上门。

老太太谢了店主,说她喜欢来花店,正好出来遛遛腿儿,她还说看见这满屋子的花,心情好。

期间,我接到余幡的微信,问:“我妈咋样?”

我说:“挺好,买花呢。”

我把老太太挑花的情景拍下视频,发给了他。

视频里,老太太背影挺拔,头上的苍苍白发彰显着一种庄严,手里摆弄着花枝,神情优雅。

余幡说:“小小,你把我母亲拍得真美。”

我回:“大娘就是美的,不是我拍的问题。”

余幡说:“我今天中午回去吃饭,多做俩菜,费心了。”

我说:“没事,不用客气,我也吃呢。”

老太太挑完花,我对她说了余幡要回来吃午饭的事,老太太脸色亮堂了。

随即说:“那咱快点回去吧,幡儿喜欢吃馄饨配着凉拌芹菜吃,中午做凉拌芹菜。”

我想起昨天中午余宁买的那些菜里,有一捆芹菜,看来她是特意给买的,小花却搬弄是非。

这个小花啊,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们往回走时,路过那些遛鸟的老人,那个胖子爷爷招呼老夫人过去坐。

老太太说:“烦你不知道吗?不愿意跟你坐一起。”

爷爷说:“你来吧,肯定不让你白坐,告诉你个话儿。”

老太太说:“你还能有啥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说是说,老太太拄着助步器走进凉亭,坐到一侧的椅子上。

爷爷说:“小花的事你知道吗?”

老太太一边逗弄着挂在凉亭上的鸟笼里的两只翠绿色的鹦鹉,一边问:“我外甥女儿咋地了?”

爷爷说:“看来你不知道啊。”

老太太傲娇地说:“不说拉倒,我走了!”

站起来欲走。

爷爷说:“看来你真不知道,小花不在你这嘎达干了之后,给一家人接送孩子,做两顿饭,前两天因为接孩子晚了五分钟,让人家给辞了,还听说她跟雇主吵起来,家政公司那面最近不给她派活儿了,看她这几天在小区里瞎转悠,没着没落的,怪可怜的。”

老太太脸色变了,急忙问:“你别胡嘞嘞,小花昨天来看我,还说干得好好的——”

爷爷说:“我姑娘跟小花的雇主住对门儿,说得能假吗?小花不跟你说,那是看你有了新保姆,她能说啥?再说你女儿看不上她,她也不敢回来。”

老太太不说话了,拄着助步器,蹒跚地往家走,我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回到楼上,默默地坐在餐桌前,我把芹菜焯好,凉拌上,看时间差不多了,余幡快到家了,我就准备煮馄饨,打开冰柜拿馄饨,看到一袋袋整齐码放的馄饨,想到小花对老夫人的一片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太太缓缓地说起小花的事,她说小花命苦,两岁半,妈跟个唱蹦蹦戏地跑了,爹是个大酒包跟赌鬼,喝醉了就往死里打她,后来喝多半夜栽到雪地里冻死了。

她小叔就收留了她,在小叔家里成天干活,还吃不饱,看人脸色过日子。

还是后面她回家看到小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掏出两万块钱才把小花带过来跟着自己。

我知道老太太为难了,她心疼自己的外甥女,想让外甥女回来给她做保姆,又觉得我干活没毛病,辞退我有点说不出口。

我想起小花昨天在老太太和余宁面前把弄是非,挑拨离间,其目的可能只有一个:挤走我,她回来给她的姨妈做保姆。

我又想起早晨厨房里的狼藉一片,这件事是不是老太太和小花合谋做的局呢?就想让我自己提出来辞职呢?

我思量一下,很快做出决定:小花做保姆是为了养家糊口,我做保姆是玩票,是体验生活。既然大娘想让小花回来,我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我对老太太说:“大娘,你不用为难了,让小花回来照顾你吧,我辞职。”

老太太眼睛一亮,随即两只眼眶一红,眼角湿润了,说:“我真有点舍不得你。”随即又说:“那幡儿那面问起来——”

老太太并没有留我,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也证明我提出辞职是正确的。

我说:“你老儿子今天中午不是回来吃饭嘛,饭后我跟他说辞职的事。”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说:“那,幡儿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家里有事,不能干了——”

我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我说:“大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把小花装里面,我就说我妹妹要结婚了,家里事多,忙不过来,你老儿子不会怀疑到小花身上——”

老太太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随即伸手拽住我的手,抚摸着说:“我,亏待你了——”

老太太的话,让我眼眶也潮湿起来。

想到即将离开余家,我忽然对这个家,对老太太,有了很多不舍。

人真是个感情的动物,时间久了,就开始留恋起来。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时,就别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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