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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的保姆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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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辞职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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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幡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做完两个菜,素炒芹菜,豆角扣肉。

他在玄关处换鞋,就喊:“妈,做豆角扣肉了?在门外都闻到了,老香了。”

老太太背对着厨房门,坐在餐桌前,她耳朵背,问我:“我老儿子说啥?”

我说:“他说闻到扣肉香味了。”

老太太脸上露出笑容,吩咐我:“端出来吧,注意,要倒扣过来。”

我在饭店吃过梅菜扣肉,吃豆角扣肉还是第一次。

之前不会做这道菜,是老太太教给我的,从冰箱里拿出一块五花肉,是冻的,老太太让我放到微波炉里化开之后,再放到锅里煮熟。捞出来我以为要切片,老太太却让我用油炸。

于是我开炸,炸到金黄,捞出,切成片,长方形的片,略厚。

再用生抽老抽料酒等各种调料拌匀备用。

豆角在锅里生炒,炒到颜色碧绿时,盛出,倒在扣肉的大海碗里,再一起放到笼屉里蒸,听到余先生进门,我闭火,将大海碗里的豆角扣肉倒扣进一只蓝边盘子里,天呢,色泽金黄的豆角扣肉就出炉了。

他走进厨房,趁老太太没看见,伸手从盘子里摸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老太太嗔怪地说:“没个正形,洗手去!”

我在灶台前炒芹菜,远远地看到老太太端详儿子的神情,觉得很温馨,甭管是前保姆小花还是我这个新来的保姆,都不如儿子陪在老人身边,能慰籍老人的心。

但儿女有自己的事业,就像老鹰养大了小鹰,翅膀长硬就得让他们离家飞出去,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谁对谁的陪伴,其实都是短暂的,想通的,就拉开点距离,各自安好。否则那就是一声叹息,一地鸡毛。

吃饭时,余幡把豆角扣肉冲着他一侧的盘子吃空了,大约有七八片扣肉,长方形的扣肉,又厚,我暗自想,要是余宁在家,不定怎么用白眼仁翻棱他呢,兴许还会生气地用筷子打落他的筷子。

余宁不让他吃肥肉,说胆固醇高,对他身体不利。

作为医生的余宁不在家,余幡吃起肉来毫不含糊,老太太呢,吃了几片肉,我则尝了两片。

肉味醇厚却不腻,里面又掺杂了豆角的清香,特别好吃,要是在自己家里,我肯定会再来两块,但在雇主家里,两块足以,尝尝鲜,不能往饱了造,要矜持点。

老太太看到儿子吃肉的香样,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多,余幡呢,我怎么越看越感觉他吃肉有点讨好老夫人的嫌疑呢,兴许是我看走眼了。

老太太说:“昨晚在林南睡的?”

余幡说:“可不咋地,一喝喝到半夜,不让走,就在酒店玩了会儿麻将,你说我哥整来的这伙外地的客户,贼能玩,这我要不是过去江湖底子厚点,真整不过他们——”

老开头淡淡地说:“宁宁也去了?”

余幡愣了下神儿,随即淡定地说:“她不是值班吗?”

老太太说:“哦,我以为她也去了。”

余幡抬起眼睫毛,两只狡黠的眸子打量对面的老太太,说:“妈,宁宁昨晚没给你打过电话?”

老太太用筷子夹了一根芹菜,放到嘴里吮,吮了一会儿,拿出来,放到一旁的盘子里。

原来,老太太不是不爱吃芹菜,是牙齿咬不动芹菜。

老太太吮完芹菜,才抬眼看着对面的儿子,静静地说:“你不说我还忘了,她打过电话了,好像说值班,我没太听清。”

余幡的眼睫毛特别长,他心情好时,眼睫毛下的两只眸子就显得特别秀气,温顺得像乖乖的小兔子,心情不好时,两只眸子里隐隐地透着一股戾气。

这天中午,余幡陪着老太太吃完饭,他才撂下筷子,破天荒地没有去睡午觉,到客厅去喝茶,喝了他老母亲泡的玫瑰茶。

一个大男人那蒲扇大的手捏着老太太泡的小巧的玫瑰茶杯,想想都觉得好玩。

我要辞职的心情本来是有点伤感的,但看到余幡今天中午的种种表现,觉得又滑稽又别有深意,余幡今天中午是特意回来陪老太太说话的。

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想,是在余幡没午睡前我去跟他辞职呢,还是等他午睡之后,他上班之前跟他辞职呢?

我每天中午在他家工作三个小时,做一顿午饭,收拾厨房,给老太太洗衣服洗头,九点半上班,十二点半下班,直到要离开时,他也许还在午睡。

我迟疑了一下,随即向客厅走去,我打算在他没睡前跟他辞职。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是老太太和余幡谈到了翠花,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不想打扰母子二人的谈话。

只听老太太说:“——她当初到城里,是扑奔我来的,在城里她没一个亲戚,只有我这个姨,你说我们不帮她,谁帮她?”

余幡说:“妈说得有道理——”

咦,看来是老太太要亲自上阵,跟余幡谈论我的去留问题和小花的上岗问题,那就不用我跟余幡辞职了?

本想从厨房门口离开,但好奇心又让我忍不住旁听客厅母子俩的谈话,这也是有关我的去留问题的谈话。

只听老太太咔咔地咳嗽两声,说:“扣肉咸了,一吃咸的,我的嗓子就发紧,就想咳嗽。”

余幡忙说:“喝口水润润,待会儿我叮嘱她以后把菜做得淡点。”

老太太说:“不赖她,是我让她照你口味做的,肉淡了你该不爱吃了——”

余幡轻声地说了什么,因为离得远,我没太听清。老太太因为耳背,所以她说话很大声,怕别人听不见。

只听老太太又说:“小花把家里的鸡蛋小米,都给我往这搬,种地时特意不上化肥,就为了让我吃一口地道的小米粥,做人呢,得讲一个情字。”

余幡说:“是得有人情——”

老太太又说:“这就对了,我们得帮她,不能眼看着她没活儿干。”

余幡说:“妈,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一半天,我就给表姐找个活儿。”

客厅里,传来老夫人不高兴的声音:“咱家里现成的活儿,还去外面找啥?我在家也需要个伴儿,她正好陪我唠唠嗑——”

余幡轻声慢语地说:“以后我尽量中午回来陪你吃饭,陪你唠嗑,咋样,你老儿子够意思吧?你说说我大哥,多长时间也不来家一趟,上个礼拜天说来家里吃饭,一直到现在也没来,我和我哥比,谁对你好,妈,你就说我和我哥比,谁对你好!”

我被余幡的话差点逗乐了,我明白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小花再进入他家,他东拉西扯,把老太太哄得笑起来,说:“你哥呀,哪有你好?”

余幡说:“你老儿子这么好,你就不能为难你老儿子,是不是?”

老太太不悦地说:“哦,你在这嘎达等我呢?小花人多好啊,你们咋都烦她呢?咱家里这么大房子,你们两个又经常不回来,咋就搁不下她呢。”

余幡说:“妈你老心里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去年我给她在工地找个做饭的活儿,管吃管住,工资比保姆还高,半个月没见,她都吃胖了一圈,后来咋从工地走的,你知道吗?”

老夫人说:“小花说她不愿意干了,想我,就想来伺候我——”

余幡半天没说话,客厅传来茶杯倒茶水的声音。

老太太催促着:“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呀?”

余幡说:“妈,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别我说完你又说我胡乱编排埋汰她。”

老太太问:“到底咋了?”

余幡说:“别提了,工地不是有工头吗,有瓦工力工吗?那些人的家属也在工地上找点轻巧活儿干,小花到处传瞎话,说谁跟谁有一腿,弄得乌烟瘴气的,上面就把她开了,要不是因为看我介绍去的,人家几个老娘们还要挠她呢!”

老太太诧异地问:“她都说谁跟谁啊?兴许他们真有事呢。”

余幡笑了,轻声说:“我的老妈呀,有事就更不能说了,那不是闲得没事找抽吗?工地上的事复杂着呢——妈你这事儿别管了,我保证三天之内,给我表姐找个活儿,咋样?”

老太太嘟囔一句:“肯定是宁宁跟你说啥了,要不你咋对你表姐这么大意见?”

余幡提高了声音,说:“我们两兄妹都好几天没见面了,上哪唠嗑去?我忙我的工程,她忙她的病人,今天上省里,明个跑乡下的,人家心里哪有地方装你的宝贝外甥女?”

随即,余幡又说:“大哥家的小祖宗放暑假,马上就回来了,老妈你就放心吧,我表姐工作的事儿我肯定安排!”

客厅里的谈话就此结束,余幡开始在沙发上睡他的午觉了,老太太轱辘轱辘她的助步器,回她自己房间了。

我关上厨房门,静静地擦抹灶台。

这样的时光恬淡而悠闲,我就像在自己家的厨房里轻松地干活,倒一杯开水,在一旁放凉了,将厨房擦得锃亮,坐在椅子上,啜一口凉白开,心情异常柔软。

房间里的热也不显得那么煎熬了,反倒让我有机会静静地聆听自己身体的声音,汗水细密地流过略显干涩的肌肤,对身体也是一种疗愈吧?

门开了,余幡走进来,诧异地说:“这厨房关门可真热,你咋不开门呢?”

我说:“怕洗碗的声音打扰你睡午觉。”

余幡笑了,脸上忽然闪现一点少年的顽皮来。他说:“小花的事我解决了,你就甭管她,放心在我家干吧。”

他似乎已经知道老太太劝我辞职的事,我便说:“我担心大娘心里过不去——”

余幡说:“你就当我妈是小孩,凡事让着点她,对了,以后做菜淡点,可我妈的口味。”

余幡提到老太太,不再说母亲,而是说我妈,看来雇主和保姆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这是件好事,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适合工作。

老太太很有意思,再没跟我说小花的事,更没提我辞职的事,就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或者说,根本没有发生。

不过,第二天我给老太太洗头时,老夫人接了个电话,电话里传出小花的大嗓门,说她换了新雇主,给一个七十五岁的老爷子做保姆,吃住都在老人家里,老爷子一个月给小花2500元的工资。

我看见老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安心的笑意,她还是惦记外甥女的。

中午吃饭时,余幡果然信守跟老夫人的承诺,回来吃午饭了,进厨房先把一个盒子递给我,说:“看看好不好使。”

坐在餐桌前的老太太看着纸盒子,很好奇。盒子上写着迷你型电风扇,我把电风扇从盒子里拿出来,插上电,电风扇就摇头摆尾地吹送出一缕缕轻盈的风。

老太太诧异地说:“幡儿你买这玩意嘎哈?咱家也不热。”

余幡说:“我的老妈呀,你不热,厨房门关上就赶上蒸笼了。”

随即他对我说:“在超市买的,说挺好用。”

他做事很有分寸,有时听他说话,似乎不太靠谱,但你跟他打交道,就发现这人办事一丝不苟,不打半点折扣。

他巧妙地安排了保姆的工作,又买了电风扇让我这个新任保姆安心工作。

这个余幡,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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