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向那老鸨要你,确实是因为你的琴音..”
玄瑞清说话间,阮歆默默收回手臂,不再看他。
敢情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她留在身边的。
玄瑞清伸手揉揉了她的脑袋,又道:“有次,我遇到李源。”
听到“李源”二字,阮歆转头看向他道:“是琴派世家的李源吗”
“嗯”。
李源,一把九霄环佩、超然拔俗、洒然出尘,琴音宛如鹤舞鸾鸣、龙吟虎啸,琴技登峰造极,只要是弹琴之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李源出生于琴派世家,而立之年,便成为了一代宗师,成名之后,他竟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有人说是他入了道观,也有人说他成了仙,上了天,总之众说纷纭。
玄瑞清又道:“他说,千人千琴,随着人的心境不同,琴声也是各不相同。不过若说助眠,他倒是没听过。他说与其纠结琴音是否助眠,不如看看弹琴之人。”
“他说的很对,渐渐的我发现,我迷上的不是琴,而是你,你的笑,你的哭,你的难过,你的开心,总能牵动我的心。”
玄瑞清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情蛊了”
情蛊,蛊中极品,女子每日以心血喂养,十年得一“情蛊”。
女子将情蛊放在心爱的人身上,对方就会爱上自己。
阮歆听着他的玩笑话,也颇为认真道:“对”
说着吻上了他的薄唇。
翌日一早,一封军中急报,玄瑞清匆匆离了府。
直到年底,都未曾回府。
除夕那夜,阮歆是和府里的丫鬟一同过的年。
年后他曾给她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大致是,因军情紧急,无法回府陪她,望阮儿见谅。
阮歆在将军府呆的无聊,想着既然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自己还是先回秋雨阁吧。
阮歆当天回了封书信,回了秋雨阁。
——
大年初三,街道上,空无一人。
秋雨阁照例也关了门。
忧儿看着账本,快速拨弄着算盘。
阮歆则是漫不经心的瞧着窗外,好似要将天瞧出个窟窿。
末几,忧儿算完最后一笔帐,将账本递给她,道“软娘,你瞧瞧。”
阮歆随意“嗯”了声,眼睛依旧瞧着窗外。
自打回了秋雨阁她就日日瞧着窗外。
整个人就和没了魂似的。
忧儿瞧着她一脸忧郁,不由笑出了声。
阮歆扭头道:“为何,发笑”
“我是欣慰的笑,没想到阮娘还有情根深种的一面。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我还以为你压根就不喜男女之情。”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忧儿也不似从前那般谨小慎微,冷漠淡薄,反而时不时开一些小玩笑,和大家相处的也甚是愉快。
忧儿刚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是高门大院出来的小姐和勾栏瓦巷里的女子不同,所以不喜和大家亲近。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渐渐明白,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和她一样,被命运捉弄都,才不得不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如今自己也深陷泥沼,流落青楼,又有谁比谁高贵呢。
“呦,忧儿也学会开我的玩笑了,看来年底的工钱是不想要了”
“别,要当然要,得咧,我闭嘴。”
“别呀,忧儿说的又没错”桃花推门而进,笑意连连。忧儿开口时她刚好从门口经过,本以为忧儿能问出些什么,哪知一个工资,就逼的忧儿闭嘴,看来这事还得她出马。
桃花随手搬了个兀子,抓了把瓜子,坐在二人面前,一边盯着阮歆,一边磕瓜子。
半响后,猛地一拍大腿,惊奇道:“像,简直太像了”
阮歆一脸疑惑。
心道,像,像什么,我看你像个傻子。
忧儿疑问道:“姐姐,像什么”
桃花笑道:“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哈哈哈”
话音刚落,阮歆抓起盘子的瓜子,朝她丢去,道:“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桃花忽热站起身,变了副凄凄艾艾的模样,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珠。哀怨道:“阮儿,深知自己罪逆深重。深知将踏上那无端地狱,可阮儿不会饮那忘却前世今生的孟婆汤。将军的容颜,情意阮儿不愿忘记分毫”说着,硬生生挤了几滴眼泪。
桃花这一番表演,让人觉得她如今委身在青楼简直是屈才,她应该去戏班子,凭着出神入化的表演,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阮歆噘着嘴,生气道:“说,是不是偷听了。”
桃花摆了摆手,无奈道:“我也不想的,那天想着你伤心,本想去瞧瞧的,哪知听到这一番感人肺腑话”桃花坐回兀子上,笑嘻嘻道:“几个月,不见你人,想必早就和那将军私定终生了吧。”
“私定什么呀,这都几个月了,我连人影都没瞧见过”阮歆哀怨道。活生生像个小怨妇。
“你呀,原来没在一起时,他不是也几个月才出现一趟吗。”桃花道。
阮歆没有吭声。
桃花又道:“好了,别想了。”又抓了把瓜子,边磕边道:“这年也快结束了,你也不想想来年的生意。现如今,我瞧账面上还有不少银两,你看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
阮歆道:“不用,我想着换个地方,这里离街面太近,我想换个清静的地方。”
桃花附和道:“也行,我找人看看地方。”
天色昏暗,院子里挂起来彩灯,房间内点上了红烛。
一个身着黑衣,男人沿着高墙,跳进院中,翻身进了某间屋子。
“怎么样,桃花姑娘。阮姑娘,可同意翻新。”男人说着,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桃花给他端了杯茶水,又说道:“青副将,将军借助翻新庭院,准备惊喜的事,怕是不行了”
青山放下手中茶水,疑惑道“为何”
“阮儿,想换个地方,不准备翻新了”
“行,我知道了,我先告知将军。”说完,跳出窗子,没了踪影。
——
三月后,冬天的雪已散尽,春天悄然来临。
那日,阮歆正在房中绣四季图,桃花急匆匆跑进来,说是要带她去个好去处。
二人坐着马车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二人站在南湖边。
阮歆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苦涩的笑了笑,道:“桃花,这就是好地方”
一眼望去,除了水,还是水。
“呀,先别急着生气,来上船”桃花向远处招了招手。
只见一老叟划着一方小船,朝二人渐渐靠近。
阮歆虽有些不悦,还是坐上了船,她倒是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人坐在小船,渐渐向湖心靠近。
迷雾渐渐散去,远远望去,湖心影影绰绰泛着红光。
只见湖心处,屹立着一座高大的亭楼,足足数十丈高,四周挂着红灯笼,巍峨壮丽,红光漫天。
阮歆,惊叹道:“琼楼玉宇,胜似仙境,妙,实在是妙。”
说话间,远处飘来一阵淡淡的蔷薇香。
末几,船停靠在岸边。
阮歆抬头望去,亭楼上方,挂着一个偌大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秋雨阁”
阮歆莞尔一笑不禁好奇。
二人下船,阮歆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船夫。
船夫爽朗一笑,道:“姑娘会自家,何须给我银子。”说完,划船而去。
阮歆秀眉微皱。
自家,这老叟怕不是误会了,她是秋雨阁的当家的,可却不是这座楼的主人。
二人,站在偌大的高楼前,显得十分渺小。
“你不是素来喜爱蔷薇花吗,这里有片林子,种满了蔷薇花,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拉着阮歆向里走去。
二人走到,一片花林。
微风拂过,蔷薇花瓣星星点点飘落,清香扑鼻而来。
桃花笑道:“喜欢嘛”
阮歆道:“喜欢,你准备的。”
桃花摇摇头,推了推阮歆,示意她向里走。
阮歆渐渐走花林深处走去。
隐约可见花林深处,有个高大的身影。
阮歆越走越近,心不可控的狂跳起来。
是他吗,是他吗
阮歆一遍遍的问自己。
男人缓缓转身,冰冷的眼眸在触及到女人的身影时变的柔情四溢。
二人四目相对,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
在月光的映射下,阮歆大大的水杏眼中,泛出水光。
从年末分别到今日,四个月未见。
他似乎黑了,也瘦了。
玄瑞清快步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多日以来的思念。
“阮儿,过的好吗”
一句简单的问候,阮歆却红了眼眶。
阮歆,反问道:“你呢,还好吗”
玄瑞清抱怨道:“不好,没有你在身旁一点也不好”
说着语气中带着些,撒娇。
继而又道:“这座院子,你可喜欢。”
阮歆笑道:“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月儿高高挂起,夜朗星稀,柔和的月光见证了二人纯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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