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以外一片海，夜晚时分，暮色随着海浪的拍打声更显寂静。
瞿照影看着手机上手下人发来的照片，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在想些什么？”梅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处理完一切后她也换了一身衣服。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电筒往上，突然的灯光扫射过去，林中也还有惊鸟。
“都处理干净了？”瞿照影反问道。
“嗯。”梅莎走近，高跟踩在玻璃地面上，声音里是刻意的清脆，她与他并排而立，出声又说，“Klein，你很少这么冲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师临终嘱咐她照顾好他，为了这一句话，她由着他的每一次任性，哪怕她再怎么不喜欢叶妍，也还是随着他的执念去继续他们的事。
“师姐，你也很少会问这么多。”瞿照影有些不耐烦，摁下了手电筒，收起手机就往房间内走。
他的动作很快，可梅莎还是看清了什么。
男人离开的身影颀长，梅莎终究什么也没说。
海浪的声音很响，断断续续却毫无休止，就像他们做的事，只要开始，便再难回头。
瞿照影或许就抓住了她这一点，断定了她的好奇心，更是试探着她对他的容忍度罢了。
利用，似乎也不过如此。
……
宋融在艾尔信送走了十八，整个葬礼办得十分简单，几个熟知的人，短暂的西式祷告，便是全部了。
十四没有到场，只是那一天，他一个人在海边待了好久。
十八火化时，十四告诉宋融，归海，是他理想中的自由，最好，墓碑上只有沈彦二字。
或许，对于他来说，当沈彦比当十八，命运会更好的。
宋融说他知道。
就像是出事前沈彦来不及说完的话，哪怕没有听到，他也能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如果信奉你算数，可不可以，实现他的愿望呢？”
坐在教堂里，祈求着沈彦所信奉的神，宋融久久没有眨眼。
似梦非梦的日子里，他缓了几天都还有些恍惚。
他不提所求，因为了解沈彦那家伙，无论自己求不求，沈彦的愿望里都不会少了他。
在那家伙最后的时间里，会想到什么呢？
闭上了眼睛，宋融这才吐出了一口气，泪水落下时，他连嘴唇都是颤抖着的。
沈彦…
男人抬手抓住前座靠背，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来不及反应的发麻蔓延全身，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心痛到极致，是真的会连呼吸都困难的。
——
尹之夏又把药吐了。
漱了漱口，她闭了闭眼睛，连着急急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还难受？”霍舟衍轻轻搂着她，紧蹙着眉，满是着急。
虚弱地摆了摆手，尹之夏仰着脸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
“没事的。”她说着，生怕他不安多想，只得伸手擦了擦他眼下的黑眼圈，轻声说，“黑眼圈又重了。你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没事。”霍舟衍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怔愣了片刻，微微一笑，“楚西城应该快过来了，我下去一会儿。”
“哥哥…”
“还不行。”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霍舟衍坚决的拒绝了，而后又软下声哄着她，“Summer乖，你现在免疫力太差了，等好一点了再见他好不好？”
尹之夏没有坚持。
尽管这段时间她大部分都迷迷糊糊，但也知道霍舟衍有多辛苦。
看到如今满是疲惫、整日与她待在这个房间里的霍舟衍，她又如何不心疼呢？
“哥哥。”她在他起身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指，唇色很淡，病容也更加明显。
霍舟衍转身看向她，没有一丝犹豫地再次坐到她身边搂住了她。
“怎么了？”
“你会后悔吗？”
尹之夏眨了眨眼，认真极了。
“什么？”霍舟衍没听懂。
“相信我。”她说。
以为自己听错了，霍舟衍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从始至终的相信，好像反倒让自己的小丫头没有什么安全感了。
这样想着，他忽然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说话还是算数的。”霍舟衍摸着她的头，将下巴抵在女孩儿的头顶，软着声道，“Summer，我不会对你生气，更不会不相信你。”
尹之夏的担心霍舟衍很清楚，他们之间有太多模糊，一时也说不清楚，可哪怕她怎么对待他，他都无所谓。
他的奢求，已经降至她能活着，那便是最好了。
……
方约将自己关在实验室，连轴了三天。
“数据不对。”方约翻着手中的资料，一遍遍验证突然萌发的猜想，他用笔一次次划掉草稿上的数据信息，食指停留在打印出来的图纸上。
血液浓度变化被随意改变，药剂成分中好像有一种东西可以任意替代每一个部分的位置，如此，一旦被激活，甚至可以拥有一种可怕的活跃度……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激活点是什么？
方约将调配的试验药剂再次加大了浓度，然后打赌一般将十八的血液倒了进去。
几天没透过气，实验室内很闷，但是方约却仿若没有任何感觉。
等了约莫三十分钟，他才将杯子里的液体吸了一管拿了出来放到玻片上。
整个房子都安静极了。
楚西城照例将晚饭放到了门口，然后交代几句后出门了。
最近青园气氛压抑得可怕，十八的死，尹之夏病发的反反复复，霍舟衍变得更不爱说话了，以至于青园的人都胆战心惊，生怕出点差池。
楚西城也只有给尹之夏送药的时候才能过去一趟，这阵子的青园真是难得放人进去。
方约本就住得偏，附近多老人养老居所，老年人又难免睡得比较早，以至于一到晚上别墅四周就如同荒城。
将最后一个数据写下，方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将眼镜取了下来，扶着实验台慢慢靠坐在了地面上。
三十多岁的男人忽然捂着脸哭了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霍舟衍说这种情况。
若是早一点觉察，十八或许并不会死……
若是早一点觉察，尹之夏或许也并不会无药可救。
“方先生这是失败了？”
另一道声音在实验室内响了起来，从他的呜咽声里穿插而过，方约有些发愣，抬头的一瞬间，瞿照影已经走到了实验台旁边。
“瞿照影！”
他瞪大了双眼，滞在了原地。
突然出现的男人则将他刚写完的纸张拿了起来，随意几眼之后，他莫名地笑了。
“哈。”瞿照影的惊讶演得极其刻意，他垂着眼望着地上坐着的人，挑唇轻笑了一声，“原来，是喜悦的泪水啊。”
“你想干什么？”
方约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脸上满是防备。
“原本没想干什么。”瞿照影笑容灿烂，上前一步后蹲下了身，巧做思考状，语气平常地说，“方先生愿不愿意为科学献身呢？”
那张笑脸逐渐疯狂，安静的实验室内一瞬之间连打斗声都没有来得及。
……
楚西城将这一周的药放进冰箱，交代几句后就打算离开。
“楚西城。”霍舟衍正好走下楼，他站在客厅，单手扶着沙发，“方约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闻言，楚西城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实验室。怎么了？”
“Summer最近对中药的味道极其敏感，所以你回去跟他说一声，如果可以，之后的药最好换成其他的形式。”
“嗯，知道了。”楚西城答应得很快，他望了望楼上，缓缓问道，“小孩儿……她还好吗？”
霍舟衍有些沉默，没有回答。
他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楚西城淡淡地笑了。
中秋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9月15日到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