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光线穿过树叶间的细缝，落在众人的兵器上，反射金属的寒光。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沐棠上前两步，将女孩护在身后，但周围净是人偶，她根本防不住。
“我们可以认为，你选择与我们为敌吗？”
所有人偶同一时间开口，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空地上。
无言的回应，已经告诉人偶们她的答案。
“虽然不合计划，不过提前回收权能也不错。”
伏低身子，沐棠握紧了手中的雾切，只要撑一段时间，散华就会闻风而来。
“两人联手，就能挡住人偶……你是这么想的吧。”
仿佛知晓沐棠的心声，人偶如此说道。
“被跟踪了……不对，是刚刚了解的吗？”
“秘密。”
人偶在唇前竖起食指，随后高举起双手，仿佛宣告一场表演的开始：“那么，欢迎来到支配剧场。”
再睁眼时，视野中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
高大的墙壁封住去路，连天空也被延伸的墙壁锁住，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将她们团团围住。
远远望去，在密密麻麻的人偶身后，隐隐能看见一条漆黑狭长的走廊。
沐棠下意识看向身后，女孩趴在地上，害怕地观察忽然改变的场景。
“会杀人吗？”
女孩缩了缩脖子，疯狂摇头。
捡了个累赘啊。
沐棠在心底叹气，表面却是一副风轻云淡，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站在原地，不许乱动。”
冷冷地下达指令，沐棠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敌人身上。
尽管再看一次，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花招就尽管使出来吧，支配律者。”
沐棠缓缓道出人偶共同的名字，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还是演变成最糟糕的事态了，虽然知道千人律者小心谨慎，但没想到她们会第一时间就使用支配剧场，在这片异空间中，无法祈求任何外在援助。
更何况，自己还有个累赘要照顾。
人偶纷纷举起枪支，黝黑的枪管对准沐棠，手指扣上扳机。
浓浓的危机感瞬间涌了出来，几乎凭着本能，沐棠横扫出一枪，将迎面而来的子弹挡开，随后沐棠反握雾切，顺着势头扭动身体，将雾切当成标枪，投了出去。
如同流星划过，雾切贯穿数十个人偶，笔直地插入墙壁中。
一击命中，沐棠不进反退，拎起女孩，将全部力量灌注脚尖，下一刻，整个人瞬间弹飞出去。
其她人偶很快就围了上来，挡住沐棠的去路。
“无法突破吗。”
沐棠小声嘀咕，尽管接受过那位主人的负重训练，但想抱着一个女孩进行快速移动还是有些勉强。
“听好，用全力向前跑，不许回头。”
冰冷的声音让女孩娇躯一颤，害怕地点了点头。
“雾切，回来。”
握住黝黑的长枪，沐棠的战意节节攀升，一边抱着女孩躲避攻击，一边寻找时机尝试突围。
漫天火雨倾泻而下，沐棠目光微凝，轻灵一跃，带着女孩迎着火雨腾空而起。
“等……”
女孩下意识闭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逃出去。”
那个冰冷的声音有一瞬间变得柔软，下一瞬，大脑便传来失重的感觉，睁开眼，面前的一切却令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眼前的，是被火舌缠绕的娇小身形。
声音堵在喉间，连反应都来不及，女孩便越过密密的人头，被出口的黑暗所吞没。
“雾切！”
缠绕着火焰的长枪贯穿了想要追击的人偶，静静地立在出口处，仿佛忠诚的卫士，想要为主人死守出口。
“战斗尚未结束，你们……想去哪？”
沐棠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裙被刚才的火焰焚烧，只剩下贴身衣物，银白的发丝被火焰灼烧得微微卷起，整个人狼狈不堪。
“哦，看上去你没受多重的伤啊。”
人偶齐齐开口，为首一人脑袋转动一圈，看上去诡异至极。
“不巧，我的忍耐力可是得到第一任主人赞扬的。”
咬破舌尖，口中传来的剧痛刺激着沐棠的神经，让她过热的大脑恢复冷静。
左臂暂时无法使用，右腿被烧断神经，姑且是废了，后背承受最多的攻击，但因为被第一任主人长时间鞭策，承受能力有了显著提高，反而没有太大伤害。
“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值得吗？”
“对我来说，没有值不值得。”
沐棠面无表情地站起，用完好的右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行动准则只有一个，所有的一切都为了主人。”
“主人的敌人必定斩杀，主人的挚友必定守护，主人的物品必定保护。”
“为此，即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拔出腰间备用的短刀，沐棠目光如炬。
虽说单手挥动雾切这件事她不是做不到，但会妨碍自己的行动，很容易被这群人偶击中。
“事到如今还这么假惺惺的做什么，”人偶们大笑着，传来刺耳又讥讽的声音，“你可是杀了你的姐姐哦，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哦。”
人偶们一个个跳起诡异的舞蹈，明明没有张嘴，但话语却声声入耳。
“不管是义姐还是亲姐，都被你亲手杀害了哦。”
“这样的你，还谈论忠诚，不觉得很可笑吗？”
无数道重叠的声音试图化作一柄柄利刃，想要刺穿沐棠的心脏。
只是，对于没有心的兵器来说，一切都是徒劳。
“嗯。”
对于人偶们的讥讽，沐棠并没有否定。
杀了她们的是自己，没有异议。
无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去修饰，错误就是错误，背叛就是背叛，事实无法被扭曲。
“我从没说过自己有忠诚这份情感。”
伏低身体，沐棠再一次发动攻击。
利刃切断人偶的喉咙，一击得手，沐棠并未停留，迅速压低身体躲开火炮，凭借身体娇小的优势滑过密集的人群。
没有女孩的拖累，沐棠很轻松就逃出了人偶的包围圈。
“以此为界，不会让你们任何一具人偶追上她的。”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防住我们？”
“呵，你可以试试，”沐棠轻笑，活动着从麻痹中恢复的左手，“只我一人，也能死守阵线。”
“雾切！”
没有回应，从获得开始就一直遵从自己召唤的伙伴，此刻竟没有半分动静。
“哈哈哈，你以为你的武器有自我意识吗，还真是天真啊，就让我们告诉你好了。”
“能凭空召唤出雾切，是因为雾切中沉睡着一颗律者核心，会听从你的命令使用权能。”
“区区一颗核心，只要在这里使用权能，我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其支配。”
沐棠心中一惊，一边警惕人偶的动作，一边慢慢后退。
似乎想让沐棠亲自检测话语中的正确性，人偶们并没有任何动作。
拔出雾切，沐棠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手中的长枪已经没有以前的灵性。
不再回应自己的呼唤。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
像是要乘胜追击，人偶们继续说道：“我们是支配律者，又被人称为千人律者，我们一共可是有一千具人偶哦。”
“但这里，只有……”
“一百人。”
沐棠咬着牙吐出三个字，从未跳动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姐姐会输。
输了……从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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