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手艺店，卖的都是老板亲手做的：耳坠，脚链，额饰，面具，护甲......
笨重厚的风格早就不流行了，看着高级，但没人会真的戴出去。
凌晓随手拿起一个金色半边脸的面具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三千七。”
怪不得店里人那么少，她有些不满：“这东西没什么市场价值吧，还卖的那么贵。网上比这好看的也就一两百。”
店老板叫书生，姓书名生，今年五十三岁，驼着背，肤色黝黑，眼神很亮，而且长得显凶和名字一点都不搭，姓土名匪更适合他。
书生开店那么多年，像这种进来只看不买的人多了。
听到凌晓的话，他习以为常的答道：“这是手工品，跟那些流水线上下来的东西能一样吗？网上那就是普通的面具，我这个叫艺术，有收藏价值的。”
好看是真的，不实用也是真的。
凌晓放下面具，坐在老板案前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横在桌上，指尖轻点着桌面：“老板，我看你手艺不错，能定制吗？”
真来活了？
书生有些反应不过来，终于抬起了头正面打量凌晓，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能，你要定制什么，带图纸了吗？先说好，定制的价格更高，你先说要求我再估价。”
“行。”
凌晓也是个爽快人。“有纸笔吗？”
书生懵了：“你说啥？”
“我现在画。”
书生一愣，给了她纸笔，继续忙自己的，偶尔抬头好奇的看上一眼。
他已经不抱什么期待，可是看到纸上的画成型，逐渐的有些坐不住，一直分心，最后索性放下手里的活，从桌子后面跑出来，眉毛拧的能夹死苍蝇。
“这是什么？”
“面具。”
“为什么面具上面有头饰？像把帽子和面具合二为一了，我竟然看不出违和感，能实现吗？”
“这样能看出戴它的人是一位女性。”
凌晓心道：能不能实现要看你本事。
书生摇摇头：“这纹路太复杂了，短时间内恐怕做不出来，怎么看都不像面具，这太奇怪了。”他挠挠头，心里愈发震撼，却不知道怎么能形容这种感觉。“这画的，我怎么看着有点瘆得慌？”
“要是做出来，晚上走出去能吓哭小孩。”
凌晓的笔尖停顿，看了一眼店里那些简单到有些可爱的金色半边面具，能让戴上的人更好看，是这里人对面具的全部认知。
纸上画的这个，是带着些西方中世纪威尼斯风格的面具，区别在没添加任何浮夸的色彩和金子以外的元素，通体暗金，华丽，黑暗，诡异。
凌晓犹豫了一下：“习惯了就好看了。”
其实，在她看来，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大人也不是没有被吓到的可能，不过大人能忍，哭不了。
画完后，她直起身体伸手揉了一会肩颈。
书生拿着设计图看的投入，凌晓问道：“价格，时间？”
“这，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复杂的东西，不能保证成功，这样，我也有兴趣，你出个材料费和五百手工费，报价我定下材料后发给你，时间上不着急吧？我估计、保守也得六个月。”
“行。”
她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很满意，因为近期是没钱付给他的。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凌晓用终端在店里的收款处付五百元定金后推门离去。书生正在细心钻研图纸，并在脑子里模拟着可行的方法，压根没注意她。
外面的空气比室内清晰，只是天色有几分暗沉，街上的灯光点亮暖色的光，让这个冬天看起来不那么寒冷。
比起白天，黄昏时候街上的人更多了。
此刻到了下班的时间，外出买菜的妇人在袄兜里抄着手，臂上挎着个大布包从凌晓的身前走过。
在站牌前面站的累了，凌晓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静好的岁月，缓慢的生活节奏，在某些时候总能不经意将人治愈。
脚边的冰雪下，一颗小草蜷缩着，用脚拨开压弯它的雪，反而沾了一鞋底的泥。
车还没来。
喇叭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这条并不宽的街道堵车了。
各种款色的私家车停在路中，有序，整齐，有的是住在附近的人，摇下车窗和出来溜达的熟人打招呼。行人大胆的在车与车的空隙里不慌不忙的走过。
凌晓呵出一口冷气，站了起来，温度随着夜色下沉，走走可以让身体暖和些。
她跟着前面脚步缓慢的老大爷从车前排队穿过。
街对面有一家水果店正在卸货。一箱箱橘子落在柜台上，空气中都是扑鼻的清香。
老板是个带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笑起来很亲切，见到她便打招呼：“小姑娘买点橘子吃吧，刚进的货，都是新鲜的。”
凌晓对橘子不陌生，拿起一个端详。
昨夜刚下过一场雪，它还很凉，拳头大小，一只手刚好能托起来。岛上只有椰子，她想起曾经羡慕人类有各种美食可以挑选的那些日日夜夜。
“我是第一次见到真橘子。”
女老板被逗笑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咱们这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卖，你怎么会没见过呢。虽然这个季节价格稍微高一点点，但是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甘甜多汁的水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凌晓随意的往里瞄了一眼，还有很多种类。“嗯、那就草莓，猕猴桃，橘子，芒果，这四种各买三斤吧。”
“这。”女老板很开心，同时也在为难，往街上看了一眼。“你没开车吧，这个要怎么带走呢？要是走传输要加不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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