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芸姨说起的事与七七从乌金那听来的无异，怎么这么快就街知巷闻了呢？
七七慌乱间失手碰翻正欲拿起的茶杯，这一声响动引来芸姨诧异的注视，她尚不知七七得知此事。
烈却像是对所有事了如指掌般平静，在看到七七的紧张出错时，淡淡的询问道：“有没有烫到？”
七七尴尬地一边收拾聚上茶渍，一边回道：“没有，茶水已经不热了，不碍事的。”
烈放下心继续耐心地听完芸娘的叙述。
芸娘继续说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不过，我也是听坊间传闻，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只见烈轻嗯一声说道：“所以，你与我说这些是想要如何？”
芸娘尴尬一笑。自己说了这么多，来意不是显而易见？可面前冷漠之人是绝没有这个自觉主动相帮的，还得苦求一番，她讨好的为烈斟一杯茶说道：“烈，我知道若是你出面，没有查不清的事，能否………”
烈果断直截了当说道：“不能。”
七七在一旁听着，虽然也是知道师父的脾性，却没想到拒绝的如此直接。
七七见芸娘表情难堪，尝试着解围说道：“师父，华歌的香脂我见过，的确比寻常的还要精致，若传闻是真的，您能不能帮帮芸姨？”
说完，七七怕师父为难，解释说道：“就，就想个办法让舞坊避嫌也好呀？”
她以谨慎、试探的目光望向师父，见他怔了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积极。
烈沉默半晌，对芸娘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之间的约定？”
此话一出，七七的心脏骤然猛烈一跳，紧张地绷紧神经等着下文。
约定？
听起来有些暖昧，七七搭在膝上的双手蒙蒙发热。芸娘也讶异抬眸，也一时沉溺于这泛着亲昵的词语，脑海里只浮现出初见他时的惊艳，却想不起只字片语。
芸娘声音颤颤，不自信说道：“约，约定？我们…”
烈见此，波澜不惊的说道：“当年我给你做生意本钱时说得很清楚。钱，我出！如何经营皆有你一人做主。是赚是赔，是兴是衰都与我无关，亦不会插手任何事。”
说着，烈看向七七，没有明说，在座人俱是心照不宣的说道：“所以，你我恩义早已两清，我不会管你舞坊的事！若是事关小七，或可一谈。”
芸娘这才忆起曾经是有这样的约定，只是这一路走来十分顺利，舞坊的生意节节高，从未出过这般事！而她也在以七七为纽带的“交往”中渐渐忘了那个淡漠的烈。
她总想着，这一茶一饭的交情总会在时光的流逝中升华……原来，都是她想多了。
她被这生硬的拒绝撞得一时未反应过来，目光依旧锁在对面男子的身上，可男子并不看她。连平静如夜湖的眸光都不愿施予。
只见烈忽然起身说道：“你回去吧。小七，送送芸姨。”
说完，烈兀自回了房，房门轻轻在身后阖上，七七看见芸姨的面色愈发苍白。
七七关切的问道：“芸姨，您没事吧？”
芸娘收了收恍惚的神色，淡笑说道：“啊，我没事，习惯了。你师父就是这样，独来独往惯了，不会被任何人与事牵绊住。是我自作多情了，想着请他帮忙，实则也是无处可求了。你别看我好似吃得开，和那些官爷乡绅都近乎着，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真要遇到什么事，躲还来不及，怎会伸手……”
房里的人听见“不会被任何人与事绊住”时，心上好像被戳了一下。
芸姨起身到七七面前，忽而握住她的双手，又继续感慨道。
她眼眶一红，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七七，芸姨一无所有，只有这一间舞坊，若是无故被牵连，我……你会明白我的心情吗？”
她努力表演着自己的无助与委屈，故意抬高诉苦的声音，仍没等来想要的恻隐。七七却是头一回见芸姨在她面前脆弱的一面，芸姨向来只当她是孩子，端着长辈的架子，怎会在晚辈面前示弱？
七七也猜到几分她这样的目的，却仍是心有不忍。她安慰说道：“芸姨，您别多想了，这都是听来的，当不得真，舞坊不会有事的。何况，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哪有资格牵扯进官府朝廷的事，就是一时被误会，说清楚就好。您宽心吧。”
芸娘乞求的目光看向七七说道：“七七，你……”
七七也看穿她的意图，应下说道：“晚点我再去劝劝师父。”
烈语气不善的说道：“小七！送客！”
七七吐了吐舌头，搀起芸姨送到门口，小声说道：“芸姨，您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芸娘叹气，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先回了，只希望这事只是谣言才好。”
芸娘又不自觉地望了一眼那扇窗，失落垂下眼帘，淡淡离去。
七七回来时，烈的房门不知何时故开一条缝隙。隔着门缝看见他正在聚前专注于面前一本打开的书。
七七纳闷道：“师父很少看书的，看什么这般入神？”
她止住了脚步和欲抬指敲门的手，回到厅里。眼神忽然被桌上陶器里插着的一束蔷薇花吸引，她琢磨说道：“这蔷薇和玫瑰是同源的，虽然香气弱了些，但充个数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七七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将那束蔷薇拿出来，打算做一盒蔷薇香脂带给华歌。
若是真的有人找上门来，就拿这假的充个数，避过再说，反正那么金贵的香脂
也没人见过认得。说做就做，七七找出一应用具，好在之前和华歌学过制备的手艺。
她一直挨到日头下山，师父才走出房间，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活计就进了厨房。吃过晚饭又默默回了房间，好似不给七七为芸姨说话的机会。
成时己过，她终于勉强做出一盒还算拿得出手的香脂。正欲回房歇息时，瞥见师父房里仍是烛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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