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每次都是在同事们尽数下楼吃午餐的时候才去,却还是被拍到了栎诚吃饭的画面。这个照片被放在了网络上,引来了大家的交头接耳以及冷嘲热讽。媒体小报用“情人”“不知名小律师”、“灰姑娘”等引流,网友的评论让我觉得不堪入目,“引诱”、“勾引”赫然纸上……沈然气得直拍桌子,我只想像桌子抖动时被扬起在空气中的灰尘,赶紧找一个缝隙落下去。周围的一切变得吵闹无比,围绕在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往日同事们异样的眼神被一个个放大,盈满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自己的内心,理不清自己的思路。屏幕上的“情人”、“包养”紧紧围绕着我,我站也站不稳,只想沉沉地睡去。
迷乱中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扶起了我的肩,是栎诚。他喂我喝下一口水,我身体不受控制颤抖,此刻的他就是我的救星。水流顺着口腔滑进我的身体,我才清醒了些,方意识到他做了怎样亲密的举动。我欲挣开他的怀抱并试图划清一些距离,他反而将我抱得更紧,“各位,是我在追求林小姐,只是她还迟迟没有答应。我在贵司楼下苦守月余,各位同事也都是见证。这次媒体事件给林小姐带来了巨大困扰,我想趁这个机会再次向林小姐表达我的爱意。”栎诚扶着我稳坐在了椅子上,方松了手。他单膝下跪,掏出一枚钻戒,“林溪小姐,你愿意嫁给我栎诚为妻吗?”
我有些眩晕,也有些终于被命运眷顾的欣喜。我总说,我这辈子历经艰难,似乎做什么都要比别人费力一些。都说命运在每一个人的人生中会抛出来几次橄榄枝,这些橄榄枝会让我们金榜题名、事业有成、喜得良缘、含饴子孙。我前两个似乎都没抓到,难道前两个没出现都是因为叠加在了姻缘线上。毋庸置疑,栎诚是一个良配。他的这番话处处为我着想,完全顾及了我的处境,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沈然将我从神思中摇醒,我才察觉栎诚已经单膝跪了好久,额头上渗出些细腻的汗珠。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未知的事情就交给未知,我也喜欢他,不是吗?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求婚,甚至有些开始畅想婚后的生活。
一声刺耳的话语闯入我的耳朵,“装什么装?既然是答应,还让人家跪那么久?”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狠狠地瞪着她。她总能惹是生非,我多日委曲求全根本没有得到她应有的回馈。栎诚早就知道她对我的恶意中伤,施加压力让领导开除她。但我当时担心树敌影响工作开展,反驳了栎诚的做法,现在看来真是不该。栎诚将我打横抱起,“林溪小姐愿意的话,我愿意跪上一辈子。”栎诚眼神深情而真挚,我从那清澈的眼珠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我愿意和他共度一生。栎诚向身后喊道,“我的夫人身体不适,我先抱走安慰。来日来请诸位在媒体前做个见证,栎某不胜感激。”
江全正在是训斥一个小伙子。
栎诚的办公室搬到了我们律所的楼上,这也仅仅是他的办公室。这栋写字楼对于栎氏集团的体量来讲实在太小,左右来联系汇报工作的,除了江全就是这个小伙子。江全多抱怨栎诚搬迁办公室的行为让他的工作负荷大幅增加,我反而从未听到这个小伙子的怨怼之言。江全训斥的话语我也听了一个大概,这个小伙子偷拍了我和栎诚吃饭的画面并透露给了媒体。江全让他打包走人,我不置可否,这是栎诚的私事。想来他搬了办公室到这里来,只带了两个人,理应都是心腹。如果是我,我也忍受不了心腹的“吃里扒外”。
栎诚说网上的事情他都会解决,让我不要在乎偶然看到的尖酸刻薄的评论。我当然明白,解决的方式无非是花钱降热搜,但悠悠众口,又怎能堵住喜爱搬弄是非的嘴。我向来对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但我在意他的心意,毕竟他的心意事关我的心意。“为什么是我?”我问。
“我生生世世,所爱的都只是你,我只有你。我爱你。”栎诚这一番告白太过热烈,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这番话在我听来是生死的承诺,也就仙侠小说中会这么写,二十一世纪的人应该多说会回答“一见钟情”、“一辈子对你好”以及“挣的钱都给你花”等这样的话。他眼眶渐红,两行热泪顺着他俊朗的脸颊滴在我的手背上,有些灼热。我的心被不知名的力量紧紧揪痛,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霎时间就有所缓解。这个亲密的举动带给我久违的温暖,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猜疑,遵从自己的本心,我柔声回复了他的爱意,“我也爱你”。他紧紧抱住我,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示意他松一些力道,“我又不会走掉,你不要抱那么紧。”他有些哽咽,“可我太害怕了,我怕失去你。”我不敢动,就这样任他抱着,沉入了梦乡。
睡梦中,再次被那声撕心裂肺的“阿瑶——”惊醒,只不过。比之前不一样的是,我看到闪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脸庞。难道,她就是阿瑶?
“做梦了?”栎诚清凉的手指抚了抚的我脸颊,液体的温热在我的脸上划过。哦,原来睡梦中的我落泪了?我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男女在确定恋爱之后就会“立即”转变角色定位。这等帮人拭泪的动作在我看来竟然顺理成章,丝毫没有违和感。沈然说过我和栎诚的相处就像是老夫老妻般自然无痕,他关心爱护的神情和动作我仿佛已经见过无数次。他问我做了什么梦?诚然,我理应对他毫无保留和盘托出,但这一场梦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从何说起。我看他衣装整齐坐在我的床畔,而我则已然换上了内衣。他赶忙解释,手脚并用,往日多体面今日就有多慌乱。我大概明白了是他担心我穿着衣服睡不安稳找了沈然帮我换的衣服,向沈冉承诺离开后又不放心我才又偷偷溜了起来。我又好气又好笑,甚至觉得他这样坐怀不乱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有魅力。
我打断自己略微污秽的想法,让他交出我房门的钥匙。他有些不解?“怎么偷偷溜进来,肯定是藏了我的备用钥匙?!”我佯装生气。他无奈地掏出来,在我将要将钥匙收在手心中的时候,他又机敏地将钥匙滑落在西装的口袋中,“这也是我家,我有个钥匙怎么了?再者说,这个房子的装修已经有些年头了,我是得帮你好好装修装修,你看那天花板都有些裂纹。”
咦!怎么这般无赖。他无赖的举动配上他俊朗的脸、1.85米的大个子,倒是显得尤其可爱。我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脸,出奇的好摸!皮肤比我的都好。我说,这也是才答应求婚,怎么就成了你家,我才不要你也挤在这里。他说不行,既然答应了求婚就已经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睡两处宅。他顺势躺在了床边,要么挤在这里,要么你和我挤在弦月阁。我想了想,还是撵他走。他不走,说他在大婚之前都不会乱来。我只好给他收拾出沙发来。沙发太小,他缩圈在一起,我看着心疼,正要给他加个毯子,就听到了他深眠的呼吸声。我在栎诚的办公室见到了数个品牌的安眠商品,江全解释说栎诚一直以来都有睡眠障碍。我怔在原地,比我睡得都快,吃安眠商品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来到了公司,领导一如往常地对我献殷勤,同事的态度反而有些改观,只是那日当着栎诚的面刻薄我的同事听说已经主动提交了辞职。虽然表面对我毕恭毕敬,但我想,他们肯定也是很想弄清楚我到底是如何和栎氏总裁在一起的,沈然说这个未解之谜已经让她失眠了好多天,我也回答不了她。我说不上自己是哪日爱上栎诚的,内心深处也许从未拒绝过他,我笑着回答说,“也许是前世的姻缘。”
栎诚并没有喊我一起吃饭,我感到有些奇怪。他深夜才回来,敲开我房门的时候一脸的疲惫,但看得出他很开心。就像网红拍开箱的视频,他从一个高箱子慢慢掏出来很多房产证以及股权证明文件,他边取边解说,房产和股权等等都是哪里,他已然全部都加上了我的名字。我紧紧抱住他,“我并非贪图你的荣华富贵”。他捧起我的脸,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我的皮肤,“可是我想和你同平安,共富贵。”他将全部身家托付于我,我又怎能不感动,“不若明日,回家里见我的父母吧。”身为我父母的女儿,我自认表现不俗。从未让他们担心过学业和工作,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只一件事一直横在父母和我之间,那就是我的婚事。父亲常说,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他这辈子的担忧和辛苦原都被命运安排在我的婚事上。我虽单身多年,追求者也不下于十只手指的数量,但从未有过动心。甚至一向保守的母亲都会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男人。带栎诚见父母是我最大的诚意,我事前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栎诚算是公众人物,身份简历在百度百科展示得清清楚楚。资料上说他父母出了意外车祸身亡,他从少年时就开始独掌栎氏集团。我无法见过他的父母,只能让他见我的父母,婚事也可以尽早确定下来。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他在一起。
他有些微的愣神。我以为许是提到了父母,触及了他的伤心处。他向我表示歉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求婚太过仓促,是得先问过我的父母。他说他怕我的父母不会同意我和他的婚事。我安慰他,并细细讲述我父母善解人意之处。年少的时光中萦绕着家常菜的温馨,跳脱又欢快的童年往日我都一一讲给他听。话匣子一旦打开,我才发现我原来也可以这般滔滔不绝。与我不同的是,他的少年时光都在随着父母四处奔波,闲暇时也都是健身读书与习字。他羡慕我的温馨,我羡慕他的励志。他说他也曾到处游历,双脚丈量了无数的土地,我从他的口中听不出来祖国的锦绣山河,倒是有不少人文轶事。我打趣,怪不得他能成为考古学家,出去游玩也不忘工作。他摇摇头,我以为是谦虚。后来我才不知道真不是谦虚,他走遍江山万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叫“阿瑶”的女子。让我们同时觉得震惊的事情出现了,二十二年前他就曾出现在我出生的城镇里并小住了一段时日。他犹记得离开的那日有一个小女孩追赶过他的车,他让父亲停下,父亲只说小镇的小孩子没有见过汽车,只是在瞎起哄。他万分后悔懊恼怎么没能在当时遇见我。我说那他才八岁,我也仅是六岁,正在上小学。一个人的经历才决定了他是谁,当时如果就相遇,可能就没有现在这般的境遇。他否认,说幸福的日子只会早日来临。
等我早起的时候,江全已经等候在门口。外面下起了好大的雪,江全的头发上身上仍有积雪未曾消散。栎诚笑着推开了江全,“站远一点,不要让寒气进了屋里面,我夫人感冒了我和你没完!”我笑骂栎诚没人性,江全也笑着打趣,随声附和栎诚重色轻友没人性。栎诚说订婚结婚的日子他一天也等不了,他和江全已经连夜准备了薄礼,择日不日撞日,今日就要带着我见父母。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黑眼圈,又是一宿没睡。但等我看到了他准备的薄礼,差点都惊掉了下巴。玉石、翡翠、好酒、豪车、衣服鞋帽、滋补佳品,乌泱泱的一个车队排到了街尾。司机见到我清一色问好,“夫人,早上好!”我已然能够想到我那低调勤恳一辈子的父亲母亲见到这种场面该是多么的震惊。我们家平凡惯了,不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不爱受到他人的议论,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我向栎诚如实表达了我的想法,他全然照办。他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儿,向我抱怨都是江全的馊主意。江全坚持说只有这样做才能表达诚意。我不知道在社会中声名显赫的他怎么会这般小心翼翼。他只说担心岳父岳母不将心爱的女儿许配给我,这些物质也只是想让二老放心,他有能力照顾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宽慰他,我的父母不是洪水猛兽,真心才是父母最看重的东西。
我交代栎诚,改变对我的称呼,不要总是夫人的,乡里巴人是会喊“媳妇”,他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媳妇、媳妇、媳妇”地含了好多遍。不同往日谈判桌上的儒雅气质,他生活的一面甚是可爱。其实我并不想让他随着我的生活节奏,但他总是融入得如此之快。父亲母亲见到他先是一愣,母亲对他的上下打量之后便将我拉到了一边。母亲告诫我切不可破坏他人婚姻。我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栎诚虽然换了家常打扮,但不凡的长相,浑身散发的儒雅气质都在向母亲暗示他并未普通人。
母亲是担心我在婚姻中吃亏,她向来主张门当户对。门当户对的婚姻才能让夫妻双方站在平等的地位上。我向母亲再三表明栎诚并未有过婚配,我们是两情相悦。母亲这才放过我,表示了对这个女婿的各方面满意之处。我和母亲挽手来到客厅,就见到了让我吃惊的一面。栎诚和父亲依然在推杯换盏,脚边的白酒已经下了大半瓶。我扶起笑得痴痴傻傻的栎诚,“爸,他从不喝白酒,一喝就醉!”
我跟着栎诚也去过不少的饭局,从来只见饭桌上有红酒。他的别墅中也有满墙的红酒。我问过他为什么从不喝白酒,他说他一喝就醉,从来不碰。谈判桌上向来都是别人将就着他的习惯,没想到他会为了父亲喝了那么多白酒。我将他扶进我的房间,他一个甩手将我抱在怀中,他学着家人对我的称呼亲昵地说道,“小溪,你说我是不是很能喝!我一定会让,岳父大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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