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满鲜血的战场。
虚伪的奇迹之声响彻悔恨之丘。
“……若你想否定这命运……”
“……将你的死作为代价，给予你最后的机会……”
王接受了这个提案。
只为了让注定的毁灭，化为安详的毁灭。
………………
………………
………………
这就是一切的起因。
说实话，阿尔托莉雅其实知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抑止力与她契约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噬她的灵魂与死后的自由。
但是……
阿尔托莉雅没有太多的选择。
命运就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即使早已预见其凛冽与不可承受之重，也不见得就能够躲开。
况且当人在深渊边缘徘徊，面对那无垠的黑暗与绝望的时候，就是会本能地伸出双手，渴望抓住那一线生机的。
在那个时候，也只有恶毒的奇迹会拾起她的愿望，她还能够如何呢。
她的路，早已铺满了荆棘与牺牲，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愿景与未竟之梦上。
“……”
“……”
久久的沉默与无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呆毛像是承载了无尽的沉重，低垂着耷拉下来，不复之前的活泼。
阿尔托莉雅凝视着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山丘，每一片血色都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却久久未曾言语。
不过她身上的所有鲜血、伤势，都已经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宛如被神秘的力量所抚平。
因为这一次的回归，理所当然的带回了她所拥有的各种各样的“强化”——
从少女站起身来的那一刻……
各种各样的常驻效果、临时buff，都在她的状态栏里刷新出相应的条目来……
龙之炉心……
纳米修复……
妖精加护……
神性恩惠……
如果这真的就是一个游戏，所有的属性数据和能力值都可视化的话——
那么她的名字id下的状态显示，怕是整整三行的图标都放不下。
主要也是触发了紧急避险机制。
毕竟平常时候的摄政王小姐，身上本就存在着一系列的保险与加护。
在正常情况下，要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需要击穿不知道多少重的保护机制。
但是现在——
再次穿越时空的洪流，回到这个世界，回到这个时间轴上的节点。
她自然而然的就变回了「原本应有的模样」，也就是缔结契约的那一刻，一切力量与脆弱并存。
那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不列颠剩下的最后骑士刀刃相交。」
——「圣枪烧穿反逆者的脏腑，将之吹飞。反逆者的魔剑粉碎王的头盔，划破头盖，夺取了单眼和剩下的性命。」
基本上就是这样。
在这场悲哀的、自相残杀的战争的最后，阿尔托莉雅亲手终结了莫德雷德的叛乱，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遭受了致命伤的重创。
所以就出现了一种很极端的状况。
她身上被赐予的种种加护，被分享的种种力量，并不是被层层击穿的。
而是毫无征兆的……
在一刹瞬间，就检测到拥有者陷入了濒死状态。
感知到主人的生命之火已濒于熄灭，血线岌岌可危地触碰着死亡的警戒线。
自然也是在霎那间，几乎全部可能激活的保险措施，几乎同时被唤醒了。
也就是正好夏至就在旁边，随手消弭了一些攻击性的反制措施。
否则的话……
光是释放出来的神力冲击波，就能够夷平卡姆兰之丘，让四周的一切都粉碎为基本粒子。
这是用于抵消外界环境的外力，尝试逼退可能存在的敌人的紧急预案之一。
不过在这个时候，很明显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否则在后世传说之中，亚瑟王故事的最后，估计就不是那么悲情的落日了。
很容易会舍本逐末，演变成对什么“剑栏大爆炸”的探讨与追寻——
而且是和“天启大爆炸”、“通古斯大爆炸”等等一起……
被列入世界未解之谜当中去……
尽管说，貌似那样的平行世界分歧走向也挺有趣的。
“感觉如何……”
夏至端详了一下少女的身体，觉得不用自己出手了。
阿尔托莉雅本来就没有死去，因为有圣剑的加护，即使失去了光辉，它也仍然庇佑着主人的性命。
弥留之际也好……
最后一口气没断也罢……
总之，她确实没有死去。
因此在回归之后，将各种强化与力量一并带回来，其结果就是濒死的骑士王当场被奶活了。
压根就用不到复活术，或者是使用神力逆转生死之类的。
“糟透了……”
阿尔托莉雅没有逞强，而是叹着气说道。
她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御主：“master，开始吧——现在要怎么做？”
“这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
“没错，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改变这个结局，那么现在的你，就可以轻易做到。”
夏至笑眯眯的说着，若有所指：“只要你站在这里，那么卡美洛就永存于此。”
“无论什么都不能击倒它……”
“抑止力不能，时代大势不能，行星的规则变迁也不能……”
亚瑟王会继续存在。
古不列颠也会继续存在。
这确实是不应该出现的，是不被人理所允许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抑止力也只能够以比目标对象正好高出的数值，去抹除那些意外因素，可是怎么看都好——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都不是抑止力可以解决的数值了。
无论是盖亚还是阿赖耶，在这颗星球上存在的抑止力漩涡，就没有可以遏制强化版亚瑟王的。
“这……”
阿尔托莉雅愣了一下。
她轻轻咬住下唇，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更加清醒，更加贴近的感受着那涌入四肢百骸的力量。
她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能够感受到，膨大的魔力供应正源源不断，将真以太输送到各处；
纳米模块自行启动，化作对从者或是有机体都能起到作用的治疗剂和强化剂。
预设的术式也直接激活，将高等复原术往她身上一遍一遍的刷。
从物理性与魔术性的方面，同时消除任何疲乏或力竭效果，移除近乎所有形式的负面debuff。
包括疯狂、困惑、恐惧之类的状态，无效化多种精神干涉。
还有随时准备展开的阿瓦隆防御系统，设定为「-1秒列装模式」。
——意味着在受到无法承受、也无法躲避的攻击时，它能在那一刹那将时间回溯到受到攻击的一秒之前并自行发动。
这些都是当前被唤醒的保险措施。
还有一些本来应该发动，但是被master顺手按下去的。
所以说……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过于bug，其力量之强大，确实不太适合再待在英灵从者的这条赛道上了。
她只是最新的一期的强化福利还没跟上，而且大概也很难提升到天与地两位女主人的程度……
但是，并不意味着现在的她就不是一个可怕的个体。
龙之炉心永远在跳动，而且体内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大圣杯级别的魔力供应，甚至都是真以太的魔力质量。
——光是这一点就能够让人绝望。
——冠位来了，都会被她按在地上摩擦。
更别说，还有一系列额外的强化、增幅以及附加效果。
加上本身强大到极点的宝具，几乎可以无视任何限制，随意连发，这种奢侈的条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完全能够说，只要阿尔托莉雅愿意，就能够在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内结束任何一场圣杯战争。
——高速回血。
——空血续航。
——全屏秒杀。
在这颗行星上，什么样的敌人碰上了她，只怕都要气得骂娘。
“看样子你已经意识到了，估计是在妖精国那边承平日久，没怎么出手，而且和薇薇安也没有怎么打架了……”
夏至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意：“所以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究竟成长到什么程度了吧。”
“这也能算是成长吗？”
阿尔托莉雅抖了抖眉毛，表情显得不是很赞同。
她觉得就是躺赢的。
啊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纯粹是因为master直接飞升了，才会带着自己一并跨越阶层罢了。
“怎么不算了，加点都可以是自己的天赋与努力，提升就是提升。”
元婴修士对此不置可否。
“……”
“……”
“我得好好想一想……”
骑士王也没纠结这一点，而是语气沉重的摇摇头，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思量一下。
“当然没问题，反正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夏至的声音传来。
“嗯……等等，master你在干什么？”
阿尔托莉雅轻轻点头，不过紧接着，就看到青年蹲在圣枪前研究着莫德雷德的尸体，顿时便是表情一僵。
“看看这个小姑娘……”
夏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同时饶有兴趣的伸手，以指尖轻轻拨弄开了那被湿漉漉的鲜血糊起来的金色秀发。
在秀发之下，呈现出的是一张秀美的脸庞。
与阿尔托莉雅非常相似的容颜。
只要漂亮的眼瞳已经凝固，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这张脸可真是……阿尔托莉雅元素的不受控增殖，肯定是未来的一个大问题。”
青年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一脸深沉的做出评价。
“什么叫「阿尔托莉雅元素的不受控增殖」啊——”
当事人顿时为之气结，努力的出声争论起来：“而且你在干什么啊！”
“关心一下小莫啊，毕竟也是晚辈……”
夏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关心什么？
——关心尸体吗？这种行为看上去真的很变态啊。
阿尔托莉雅的眼角微微抽搐，正准备义正词严的指责御主的行为，就听到对方淡定的问道：
“要不要直接复活她？”
那种不以为然的语气，简直宛若是造物之神在开口。
“……”
“……”
阿尔托莉雅顿时沉默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好吧。
——忘记这一点了。
在这人的眼里，生与死貌似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只是镜头前的，既可以由盛到衰，也可以由衰变盛，顺序可以随意逆转修改。
在这般生死无常的观念之下，只怕看待万事万物的视角都肯定会异于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