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田丰劝阻文丑请战,说道:“常山本为张燕所据,其深谙常山地利。颜良覆没,我军兵败而撤,常山已被张燕重据。今山西、黑山二贼合流,我军复征之,则难料胜败。兵马若胜,敌退据蒲吾,不能伤山西根本;然若兵败,敌兵进巨鹿,则令人心动摇。”
见田丰一直在和自己唱反调,袁绍不禁恼怒,说道:“田元皓,你为何屡与孤意相逆!”
“昔出征前,你向孤进言,先行伐张燕,减除张虞羽翼。今张燕复燃,作乱常山,你却进言不可。你莫不知常山南与赵地相通,二者仅两、三百里之遥,骑卒昼夜兼行,一日便能至。”
袁绍手拍舆图,神情恼怒说道:“你说今不伐张燕,他若率兵南下,与张虞呼应,我军当如何应之。”
田丰不卑不亢,冷静说道:“昔劝明公伐张燕,既减张虞羽翼,亦是断绝并、幽联络。然明公初胜张燕,本宜举强兵而一举下之之际,却以蒋奇率偏军支援。今二贼合流,齐心协力,再遣偏军讨伐,试问明公能胜否?”
“胜不能下蒲吾,败有动摇人心之危,试问明公能用兵否?”
“你是在怪孤用兵不当?”袁绍气极而笑,问道。
田丰无畏袁绍的目光,说道:“不敢怪明公用兵有失,而是为形势考虑,明公宜当慎行。张郃有机变之能,用其故固守险要,则能令敌难犯巨鹿,以为牵制之用。”
“山西人口稀少,粮草不丰,张虞跋涉千里,意图河北。明公拒守磁山,消磨兵粮,敌败退之际,便是明公破张虞之时。”
袁绍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对田丰既怒又爱,爱田丰多智,怒田丰老与自己唱反调。
见状,逢纪厉声呵斥,说道:“田丰,明公正是用你之策,方才折损颜良,兵马折损众多。张郃、蒋奇、颜良有兵两万,皆为明公帐下之精壮,试问两万兵马不够,莫非要明公亲征否!”
说着,逢纪向袁绍拱手,说道:“明公宽宏大度,不计田丰献计有失之过。而今田丰推卸责任,污蔑明公所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逢纪从中作梗,田丰愤怒说道:“奸佞之辈,明公若败于张虞,皆你等之过!”
逢纪冷笑了声,说道:“莫以为无君献计,明公便不能取胜哉?”
田丰嗤之以鼻,说道:“不听良言,遭致败绩,悔将晚矣!”
说着,田丰沉声告诫,说道:“明公屯有重粮,而不与之久持,则是以己之短而伐敌之所长。况张虞帐下多骑,明公不可不慎重。今妄出兵马,则必遭败绩,望明公谨慎。”
见田丰不断忤逆自己,且还自视甚高,袁绍怒而凝眉,说道:“将田元皓带下,暂时幽禁,待我回师后,再做计较!”
“诺!”
“明公,谨慎用兵啊!”
兵卒擒住田丰,田丰见袁绍要带走自己,不断大声而呼,试图想改变袁绍用意。
左右中,沮授神情难受,见袁绍正在气头上,唯有暗暗叹息;逢纪则是心中窃喜,田丰性情刚直,今终于扳倒田丰。
“明公,丑愿率军北上,为明公破敌!”
随着田丰被带走,文丑再次站了出来,向袁绍请求用兵。而因田丰被下狱,众人不敢出言阻之。
“好!”
袁绍拍着文丑的肩膀,勉励说道:“颜良因用兵不慎而败,卿欲为颜良报仇,需谨慎用兵。孤于大营中,静候卿之捷报。”
“请明公放心!”
文丑说道:“以明公之厚恩,丑当竭力尽忠以报之。”
“彩!”
在袁绍的勉励下,文丑拱手而退。
沮授犹豫再三,劝道:“明公,胜负之道不可不知。今张虞以郦嵩、满宠、张燕屯常山,其已是有备。而今之策,当留大军于此,遣偏军而守巨鹿,如能击退敌寇,再益兵常山,令大将出征亦是不迟。”
“今若仓促用兵,胜不能取下井陉,败有动摇大局之危!”
袁绍斜眼而视沮授,冷笑说道:“帐下兵将皆欲求功建绩,为何不能出征?若待敌袭扰巨鹿,深入信都,则将令兵民动摇士气。”
见袁绍主意已定,沮授愤而甩袖,叹道:“上盈其志,下务其功,巍巍太行,时运难料!”
“仆身体不爽,恳请回帐歇息!”
说着,沮授摇头告辞出帐。
袁绍则是被沮授无视他的行为而大怒,但碍于沮授为都督三军之人,他不得不忍下怒气,回想起之前有人劝他分沮授兵权之语。
“退帐!”
袁绍挥了挥手,示意众文武退下。
在袁绍羁押田丰,遣文丑北上为颜良复仇之时,张虞则是为满宠所取得捷报而欣喜。
帐中,张虞大笑几声,说道:“公达举用伯宁、孟起有功,今二者凭寡兵而斩颜良,并解蒲吾之围,不仅大振我军士气,更是扭转我军于常山不利形势。”
说着,张虞抚赵云背部,赞许说道:“青山口之役,子龙浑身是胆,以数百骑惊退张郃,令我军反败为胜,则是出乎孤之意料。今不知伤势何如?”
赵云神情谦逊,说道:“背部小伤,多劳君侯挂念。青口之役,赖诸子效命,舍生忘死,非云之独功。”
张虞满脸尽是欣赏之色,说道:“子龙背中数箭,今归大营复命,便可留营休养。”
自二军汇合于元氏,赵云受众将之托回大营,将常山战况一五一十告诉张虞。
赵云拱手说道:“云此番归营,除受命述职外,便是受众将之托,询问二军将以何人为主帅?”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满宠、郦嵩、张燕皆可为帅,三人之中以郦嵩、张燕二人官爵最高,而二人中张燕深谙常山地理。然若观兵略或名望,则郦嵩、满宠皆有为帅之能。”
说着,张虞有意考究赵云,遂反问道:“子龙以为何如?”
赵云说道:“禀明公,满宠虽有功绩,但不可近也,今为帅恐难合黑山军;张燕深谙地理,但难得我军兵将爱戴;郦嵩于山西多有名望,待人真诚,赏罚分明,可御二军矣!”
“善!”
张虞抚掌而笑,说道:“孤意同属郦嵩,仅是碍于其初败张郃,恐无功为帅。然有子龙举荐,不妨选郦嵩为帅,让其再战张郃。”
“胜败乃兵家常事!”
荀攸笑吟吟,说道:“郦君先前用兵,得兵家之要,仅是一时不察,中张郃伏兵。然自知张郃统兵以来,郦君领兵调度,未有过失。蒋奇南援张郃,而非北应颜良,便是得益于郦君举大军而进,选精锐攻营,令张郃惶恐。故满宠斩马超,郦君有策应之功。”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