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总算能喘上一口气。
可接下来,她又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六十一,你换位思考一下。”他将展开的长腿收了回来,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膝盖,“假设今天是你不在,而我从一群男生手里接过了这堆东西,并把它们交由你,再提醒你去看,甚至让你添加他们的联系方式。你是什么感觉?”
到这儿,他停了一下,“你不用回答我。”然后继续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做法。”
“首先我不会接,其次就算他们想方设法给你放你桌上,我也会销毁。”他揣摩着,又说,“嗯,如果当时没气疯,稍微良心发现点,会先通知你一声再销毁。”
“我会气疯。知道为什么么?”
他的语气是渐进式的,越来越重,给予人的冲击越来越大。
为什么呢?
他哒哒哒输出一大堆,她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她努力恢复独立思考能力,尝试不被他的话所左右。
“要换作是路扬在这儿,有女生给他递纸条,别说叠纸盒,就是个纸桶、纸盆、纸缸,我都乐意给他整出来。别人追他,我只会在他旁边加油助威,摇旗呐喊。”周亦淮说得稀松平常,喉结滚了下,“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明白。
他望着天花板,笑了笑,举了个挺流行的例子:“语文课代表啊,你说,有人要给关羽递表白信,张飞会对此不爽吗?”
“……”
不会。
要命。
脚步声拯救了陆时宜,一名女生戴着头戴式耳机,漫步到了安全通道里背书。
她一慌,被吓得立马跳起来,拿着草稿本光速逃离案发现场。
已经出来很久了,再难的题也应该搞懂了。
沈江屿叫她名字,她还在神游。
“怎么了?”她回过神来,问。
沈江屿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下,面色不善:“他欺负你了?”
陆时宜收到提示,这才后知后觉地往面颊上抹了一把,凉凉的泪痕还挂着,已经有些风干了。
她刚才就是以这副面孔,在人群中穿梭着跑回来?!
救命啊救命。
在脑海中搜罗了一番说辞,才勉强找到一个中用的,她摇摇头:“没。就是题太难了。”
他给她出的那道题,实在太难了。
被难哭了。
沈江屿看着好像是相信了,又问:“那问题解决了吗?”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微囧:“我自己再研究一下。”
随即立马扯过草稿纸,胡乱地在上面留下一些自己都看不懂的火星文。
不一会儿,周亦淮回来了。他的目光在她那张乖巧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叹了口气:“跑那么快干嘛?刚忘了提醒你,眼泪没擦干净。”
是想伸手给她擦擦算了。这不是怕人介意吗?
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熟”,难搞。
那件被她坐过的外套,此刻好端端地穿在他身上。
陆时宜尴尬地撇开眼睛,却意外看见他竟又将那些小纸条全都拿回来了。
她有点疑惑地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啊,他还是打算看吗?
没道理啊。就她读的第二封信来说,人家毕业给他写的,他都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周亦淮坐下之后在找笔。本来他就只随便拿了一支出门,毕竟主要任务敲电脑就能完成。
睡觉加上离开那么一长段时间,笔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太离谱了。
找了会儿没找着,周亦淮靠在椅背上,无语地仰了下头,一斜眼睛发现陆时宜直直地看他,心中好笑。
然后女生手里那支用作欲盖弥彰的笔,就被他顺理成章地占用了。
“……?”
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难不成他还打算给人家写个回信?
不能吧,都不知道是谁写的。
陆时宜坐他对面,看他眼皮都没抬,随手从盒里抽了张纸条出来,看了两秒,找准位置,利落地下笔——
瞎涂一通。
结束了,继续八风不动地靠在座位上,又挑了一张继续乱涂。
干流水线的重复活儿也挺没劲儿的,周亦淮转了下笔,思考了两秒,遂叩了叩陆时宜那边的桌子:“修正带,有吗?”
她在包里找了找,没摸到,那就是没有。
反而是沈江屿慢悠悠地将东西推过来,看起来并不怎么愿意:“我有。”
周亦淮的目光在沈江屿的脸上落了两秒,提了提眉梢,意味很明显:
这东西你都有?
高考不给用修正带,他们在平常也就戒了,不过是用笔多划两道的事情。班上倒是有些女生挺注重整洁性,修正带是万万离不得手的。
行吧。周亦淮收回视线,承认自己过于偏见了。
他接过,三两下涂改解决掉。
少顷,掀起眼皮,一字一顿地问:“盒子,要不要留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