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知道娘娘心善,怕是使不得这玩意,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奴才万万担待不起。”
“娘娘拿着此物防身,奴才也能放心些。”
“毕竟走廊尽头,奴才是听不到您这边说话和动静的,不能及时赶来。”
他又强调了一遍。
表明自己是个知道身份懂规矩的太监,绝不会干偷听这种为人所耻的事情,好让兰溪放心,也好在兰溪面前留个好印象。
兰溪顺手接过那鞭子,打量那鞭子上细密的银光,心头也发寒。
这一鞭子下去,说句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了。
果然是人人闻风丧胆的暗牢……
和她在扬州时蹲的大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哀家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兰溪也将那鞭子收回袖中,略吩咐了两句,等固安太监的身影彻底消散在长廊尽头后,她这才收敛精神,仔细打量这位跟记忆中,有极大差别的,她几乎快认不清的赫连太妃。
印象中,赫连太妃永远是一身红衣,永远步伐轻快,眉眼之间总是傲气,看这满京的贵女,都如同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废物一般,轻蔑极了。
那时的她,在现在的赫连太妃,曾经的贵妃娘娘面前,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赫连家是武将,兰氏是文臣。
文臣武将的矛盾积攒数千年了,岂是一朝一夕哪朝哪代能调和的?
再加上,她幼年之时,仗着自己的几分才学,也时不时露出些清傲之姿。
和这赫连太妃气场相冲。
可那时,气场再怎么相冲,每回见了赫连贵妃,她心中也要感慨一句大美人的。
赫连贵妃虽然肤色不如京城这边水土养起来的贵女们。
可昂扬的精气神,却是京城这边贵女们拍马所不能及的。
再加上她喜红色,双眸又亮,身高又长,又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妃嫔,每次出场,总能艳压群芳,让人心神向往。
明艳的,好似那一开便开满丛绚烂夺目的芍药花似的。
可如今……
颧骨外扩,眸光不再清亮,唇角微微往下耷拉,面部的皮肤下垂,生出几道细微的法令纹。
曾经的明艳之姿,如今竟带上了刻薄之态。
让人忍不住唏嘘。
这不单单是这一两个月,因为阶下囚产生的面色变化。
这是积年累月,才能形成的气质和样貌。
看来,到了漠北的赫连太妃,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儿子称王成帝,她也成了漠北最尊贵的女人,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
兰溪看她时,赫连太妃也在看兰溪。
只是那覆舟嘴吐出来的话,难听刺耳。
“你兰氏也算百年书香世家,就是放在前朝,也都是书香门第……”
“百年的清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别说你祖先长辈了,就是我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先是违背你兰氏不入宫的承诺,背弃祖宗的约定,恬不知耻地自降身价,嫁给萧烨那玩意。”
“后又以权谋私,让你父亲插手储君之争,掉进这一滩污泥里,污了满身的清誉,来助你和你那三皇子上位。”
“竟然还敢暗算我儿……害得我们远走漠北,数年不得归……”
“这倒也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都认。”
“呵呵……”
“谁能想到你这个蠢货,做了皇后还不老实,竟然将自己的夫君拉下皇座,还扔出去一个谋逆的名头,扶持了一个傻子上位?”
赫连太妃越嘲讽,情绪越暴躁。
看兰溪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智障。
那可是皇后啊,多少女人终生的梦想,她求了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名分,可眼前这个正值芳年的少女,竟……
废了皇帝,做了太后……
天下女子……谁能不嫉妒?
不仅是嫉妒。
自己那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兰溪三番四次地陷害,到头来,竟又钻进这兰溪的**阵了,成了她的裙下之臣,甚至回漠北后,数次忤逆于她……
这口气,她如何能忍!
赫连太妃越想越气,似乡下野妇一般,狠狠往兰溪这边淬了几口唾沫,正要再骂时。
第295章 抱过你呢
兰溪从袖中抽出那半掩的鞭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赫连太妃确定要跟哀家争个言语上的口舌长短吗?”
那鞭子上的倒刺,让赫连太妃瞳孔一缩。
剩下的还未骂出口的脏话,也挤不出来了。
青白的面色变了许久,才恨恨道:“说起来,我也算你的长辈,如今你连同萧长卿那个混不吝的玩意,把我拘在这里,你们的礼义廉耻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兰溪摇头,手摸着手中的鞭子,觉得这世上的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人,下一秒,便对你露出笑。
怪不得无论是上一世的萧烨,还是这一世的萧长卿,都拼命地追求这权力呢……
兰溪眸光疏淡,不急不徐道:“您的命都捏在哀家和皇帝手中,您又在嚣张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