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岂能不饮?
也问,李清照岂不也是清流之辈?
一饮而尽,苏武很是意外,搏名之法,有时候还真就这么简单,不畏权贵!
却也就是那么难,而今之蔡京,有几个人内心里当真不畏?
换句话说,只要苏武一直不畏下去,好似这清名就会越积越多,苏武好像又找到了一个刷声望的方式……
苏武左右一看,当真问得一语:“王相公,易安居士,在下入官场时间太短,有一语要问,不知二位敢不敢言?”
王仲山嘿嘿一笑:“学士与我,与照儿,早已是莫逆之交,学士所问,岂能不言?”
那苏武当真就问了:“敢问王相公,蔡京之辈,乃至蔡攸等人,奸佞乎?”
王仲山被苏武问得一愣,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便显尴尬。
苏武再去看李清照,李清照倒是无甚尴尬,还能低头去抬茶杯。
再看秦桧,秦桧也是一时惊住。
再看王唤,王唤傻乎乎左右来看……
这个问题,却又哪里那么好答?王仲山又岂敢随便乱答?
苏武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我就是随口问问……”
王仲山倒是慢慢镇定,话语来说:“我与学士,那就不说假言了,真说起来,太师实乃大才,当真也有治国之能,算是朝廷柱石之辈,但也不得不说太师宰执经年,也并非事事皆美,终也不少难以言说之事,但万事,皆是如此,不能一言以蔽之,所以,奸佞之言,便也无从谈起……”
苏武点头,又去看秦桧。
秦桧立马也点头:“岳丈大人所言极是!”
苏武再去看李清照,李清照不言,苏武非要再问:“易安居士以为如何?”
李清照放下茶盏:“其实,是故旧,亦是长辈,本不该背后指摘,但真若要问,蔡京之辈,奸佞也!”
王仲山是听得脑袋一黑,这外甥女,真的怼天怼地怼空气,不过倒也还好,毕竟一个女子,不会真有人与她当真。
苏武如今,也慢慢知道了许多事,真说这官场,其实圈子并不大。
苏轼其实只大蔡京十岁,若是苏轼如今还活着,也就是八十多岁,苏轼在杭州任职通判的时候,蔡京正是高中进士,在钱塘当县尉,两人是上下级。
那时候蔡京的父亲蔡准,也在杭州为官,与苏轼关系着实不差,两人还相互和诗,且蔡准与宰相王安石又是亲家……
接着又说,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就是正儿八经的苏门学士。
所以,李清照说是故旧是长辈,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再说这苏门,李格非当过太学学正,当过太学博士,而后入了礼部。
便也说这秦桧,如今又是太学学正,来日不免也会是太学博士,正常而言,也就要入礼部。
乃至这条路走下去,秦桧不免就是台谏言官,再慢慢往权力中心……
历史记载之中,说秦桧妻家势力极大,那可真不是说假。
权力,在科举制度之下,看起来打破了某种传承与垄断,其实,在另外一种逻辑之中,这种传承依旧在继续。
其实,这些人,终究都在这一个圈子里。
以这个圈子来说,苏武,其实是个外人。程万里昔日高中之后,十几年无所建树,只能去拜太监,道理也可以归结在这里,他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反倒是赵佶,他好似在打破这个圈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家人至少并不多受重用,蔡京至少最近失了宠,以至于王黼这种本没什么根基之人,忽然超晋八级,梁师成童贯之辈,越发权柄深厚。
乃至于,苏武其人,忽然也受了宠。
也不知是赵佶真的有意如此?还是歪打正着……
苏武从李清照口中听来一句奸佞,便是开口就夸:“易安居士当真女中豪杰也!”
王仲山连忙开口:“照儿随口而言,当不得真!”
其实,这是王仲山在撇清关系,李清照说蔡京是奸佞的话语,可以传出去,但仅限于李清照一人,谁人也不会与李清照来上纲上线。
也说王仲山与秦桧等人的心态,蝇营狗苟之间,却又要保持某种清流人设,毕竟,他们家,乃至整个圈子,乃清流而起。
仁宗时代也好,神宗时代也罢,清流是真吃香的,只是如今变了。
所以清流人设之外,不免也还是蝇营狗苟的现实。
苏武一语来:“易安居士之言,岂能是随口而言?岂能不当真?别看易安居士是女子,便是此般奇女子,谁说不如男?易安居士此言,深得我心!”
李清照闻言,抬头来,便是眉目也惊,她这辈子,不知怼过多少人,乃至也不知骂过多少人,谁人听来当真了?甚至也不过好似博人一笑而已,乃至也说几句照儿胡言……
唯有今日,苏武当真了,认真了!
只看李清照目光看来,苏武拱手一礼:“易安居士,教人敬佩!”
李清照也是稍稍颔首,点了点头:“这世间之事,错综复杂,唯有我一介女流,随口胡言不惹祸端……”
王仲山是一脸尴尬:“吃酒吃酒,学士吃酒!”
苏武点头吃酒,也笑:“王相公是不是觉得在下惹了祸端?”
王仲山却又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若是这般去想,岂能今日还请学士到家中来?学士之举,岂能不教人敬佩!”
王仲山,真是顶级的投机客,苏武是真佩服的,游刃有余,这边请他苏武吃酒,那边也并不把人得罪……
秦桧在旁,岂能不是在努力学习?
这顿饭吃来,其实有趣,是苏武真正在了解这个大宋,了解这座汴京城。
倒也没什么,苏武只管吃酒,只管闲聊,也说一说燕云之事,说一说辽国之事,说一说战阵,说一说读书,近来读了什么书?
也问一问太学……
反正,天南地北,瞎聊。
倒是最后,王仲山忽然来了一语:“照儿近来也说,要回齐州老家去看看,看看家中小弟的,诶,学士哪日归京东?”
苏武听得一愣,便去看李清照,王仲山的话他是听得懂的……
李清照也稍稍一愣,她是说过这话,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要回去,怎的舅父忽然就为她定了时间?
苏武疑惑之间,也要就答:“明日过后,就在后日,后日就归京东!”
“哦,那再好不过,如今天下多不太平,官道之间都有贼寇,照儿一个女子,即便多几个随从,也怕那些随从难得忠心,若是随学士归京东,岂不万事无忧?”
王仲山慢慢笑着来说,倒也是喝得面红耳赤。
苏武其实乐见其成,无他,赵存诚就要来了,乃至赵思诚也要来,京东高门,无外乎赵、李两家,李清照还有一个弟弟李迒,岂能不在京东为官去?
只要是山东有这两家人做了榜样,带头在前,苏武在山东之地,什么高门也好,士绅也罢,哪个不好说?
各地州府之钱粮,哪里有不好调动的?哪怕是大事急事战事要来,超额完成任务,那也就看苏武脸面大不大了!
其实也有无奈,汉之后,皇权慢慢就开始不下县了,到得唐之后,皇权就彻底不下县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就是一县之地,只有县官,只有正县长副县长,其余皆无,再也没有了什么亭长乡长,更别说村长了。
乃至县衙里的差吏,差自是当地汉子,吏更也是当地豪族,好比宋江之辈。
就这个行政体系,苏武若是没有许多当地之人的支持,便是想收税的收不上来,总不能派大头兵下乡去抢吧?那还谈什么民心?
更何况大头兵也是当地人,也更不可能自己抢自己家乡父老。
经营一地,从汉末到现在,当地高门,地方士绅,从来就是重中之重。
若要改革,也不是苏武一蹴而就的事,这不仅关乎行政体系,更关乎宗法宗族之制度。
苏武此时此刻,唯有如此倚仗,其实也是幸运,京东高门,赵家也好,李家也罢,从最开始,就没有与苏武站在对立面。
那自当要用!不是有意,也不是无意,是诸般机缘巧合,乃至诸般无奈。
李清照自也好像就是这个纽带。
那李迒,甚至苏武更要带在身边走动,就好比昔日曹操背后的颍川势力。
就看王仲山那脸上的表情,苏武甚至觉得王仲山心中对苏武的某些想法有些预料,即便预料不多,但也定是知道,如今山东,属于程万里与苏武的势力范围。
他们要想把山东经营好,赵李两家,那就是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王仲山显然是在顺水推舟,这是人情,也是合作,自也是投机。
苏武岂能不点头:“王相公,这有何难?我军中,多的是车马,也知道易安居士身边之物也多,此番出点小力,算不得什么,也正好算是谢过此番王相公与秦学正之帮衬。刚好,我也要去齐州巡视,若是战起,齐州乃京东两路之钱粮集散所在,重中之重也!”
王仲山听得自是满脸在笑:“好好好,倒也方便,正也听说山东多贼,如此顺路一直送到齐州去,那真是再好不过!照儿……”
李清照自是被安排了,还没想回家,就赶着让她回家,但她似也知道此事有深意其中,也无奈点头:“嗯,明日一天,我自把行李都收拾出来,不耽搁苏学士之事。”
苏武只管一言:“后日,我派车马来接!”
王仲山还客气一语:“我自也备好一份差钱!”
“这是哪里话?”苏武连连摆手。
“诶,学士自是不要,但麾下军汉路上多了差事,岂能不给?”王仲山自是拉扯。
却是李清照一语来:“我自有,路上我自有章程,舅父不必操劳。”
“也好……”王仲山点着头。
“当真不必客气!”苏武说着。
王仲山只管抬杯:“吃酒,学士吃酒!”
一场酒宴去,苏武脚步虚浮,打马而回,几个军汉随在左右,随着苏武回家去。
第二天大早,苏武起来,童贯竟是派了不少人来帮忙,便是知道苏武家宅之中没有人手,搞不定许多事。
比如,把从杭州带回来的乐班组织好……
只待早间练了器械,吃罢饭食,苏武就得带着乐班往东宫去。
太子赵桓,自也知道苏武要来,早早在家等候着。
便也在问:“耿相公,何以父皇忽然交代来这般之事?”
太子显然也是惴惴不安。
被他问的人名叫耿南仲,太子府詹事,这可不是小官,也是三品,就是太子属官之中的老大。
此辈,太子登基之后,不免也会步入宰执。只是这厮,怂得可怕……
耿南仲自是来言:“殿下勿忧,定是官家心疼太子,便想为太子寻个真正大才之人,如此为倚仗!”
却是太子微微低眉:“父皇多不喜我……”
这话其实也有几分真实,天子许多时候,是真看不上这个儿子,但也无奈,大宋朝从赵二之后,皇位更迭,从不出乱,何也?
就是严格按照宗法执行,从没有乱事,哪怕皇帝无子,在宗氏之中遴选继承人,也并不生乱。
耿南仲更也安慰:“殿下不必如此去想,此番官家教苏学士来,岂不就是疼爱有加?”
“苏学士来了吗?”赵桓也抬头去看,既然这么说,便也对苏学士有了几分期待。
苏学士还在路上,慢慢而来。
到了之后,先投帖,帖子送进去,耿南仲便亲自去迎,太子在堂前来等。
苏武见得太子,白白胖胖一个,便是上前拱手拜见。
太子还有礼贤下士之举,上前几步来扶。
这么一手,其实苏武心中也有的几分惴惴不安就去了,拱手:“殿下请!”
太子憨厚也笑:“学士同请!”
便是入堂内落座,太子居中,耿南仲居左,苏武居右。
寒暄几番,算是认识,苏武只管送礼:“昔日在杭州力战大贼,从贼寇之手解救了一班杭州花魁,正是技艺绝伦,今日正好也带来了,殿下不若指点一二?”
太子憨厚摆手:“我……也不怕学士笑话,我不擅长此道……”
苏武军汉性子,大手一挥:“无妨,看个热闹而已。”
太子也不好扫兴,只点头:“也好也好……”
却也担忧去看耿南仲,他担忧什么?他担忧几杯酒水下肚,乐音又在一旁,苏学士词性大发,甚至还要把他这个太子来“考教”一二,那可就要了命了。
耿南仲便也还用眼神去安慰太子,但自己心中也是不安,岂能不知苏学士乃词道大家?平常里,那可是易安居士座上宾。
到时候,不免只有……帮着太子殿下挡一挡了。
也怕苏学士不喜不快,到时候把太子看轻了去。
这太子,其实……着实卑微。
苏武只管抬手去招,自有人安排乐班慢慢入内,苏武也在感受氛围,这太子的卑微,耿南仲的……
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如何来形容耿南仲,其实,这人从性格深处,就不是一个真上得了台面的人,便是如此之人,派在太子身边为詹事,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定然不是天子的主意。
歌舞在起,也有酒宴,太子一脸的憨厚带着几分担忧,耿南仲更也是不多听乐音,而是多看苏武……
只待几曲作罢,太子与耿南仲都不先说话,那就只有苏武先说话了:“殿下,这班人,随臣入京有些时候了,却是臣多不在京中,也照拂不来,不免也还受苦,不若就送到太子身边,如何?”
太子闻言更是紧张,连连摆手:“我……我不要……不是,学士,我真不好此道也!我要来也是无用,暴殄天物……”
其实太子挺好,不喜乐音,也少享乐,性子也不外放,若是正常登基,不出大事,许还是个勤勉之人,守成无妨。
但也不得不说,赵桓其人,也怂!
苏武却是一语来:“殿下不必忧心,此天子所好也……”
“嗯?”太子愣愣不解。
苏武去看耿南仲,没想到耿南仲也是愣愣不解的模样。
唉……
大怂遇二怂,大傻带二傻,这真不知是谁的主意。
非得苏武再说:“此天子所好,殿下岂能不喜好一二?平日无事,家中当也有饱学之士来往,坐而论道,静音听曲,岂不快哉?”
耿南仲终于好似会意到了一二,立马来言:“对,学士之语甚妙,官家所好,官家所喜!”
苏武继续说:“太子还可编个集子,选出好词,让乐班以吴语来唱,更请陛下来听听,岂不更妙?”
耿南仲已然点头如捣蒜:“是极是极,学士……多谢学士!”
太子只看着耿南仲,也跟着拱手一礼……
两个人算是都明白过来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但这两人,连反应都这么慢,更别说主动去谋了,大概就是只知道等着……
若真是一切没有什么变故,赵佶可不是短命之人……许也不知会不会等出一些意外来,还真别说,赵佶对于儿子,更喜肃王赵枢。
本来是没有什么夺嫡之事的,但苏武也知道,若是伐辽大胜,挡得住女真,许还真要出什么夺嫡之事。
来太子这里一趟,也就有意义了,却也是苏武预料不到往后之事,一切都在变,苏武更也不知自己会在一个什么节点上做出什么事来……
但今天第一次见面,苏武也不多言,只点头:“那这些杭州女子,就托付给殿下了,臣今日不得久留,明日就要北去,还当回去准备一二。”
也算是走个过场,毕竟天子之言,不做不行,也看往后之事,是不是要与太子当真走近。
太子还说:“学士当真不多坐坐?”
苏武摇着头:“着实是诸般事多……”
“快送学士!”太子这话,是对耿南仲而言。
耿南仲自是把苏武往外去送。
只待送走之后,再回来,太子就问:“苏学士是不是也不喜我?”
耿南仲想了一想,便道:“当是不会,殿下,臣看苏学士,已然当真在为殿下谋划,这般一个江南乐班,其中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技艺更是高超,若是旁人,便只管藏在家中不愿示人,苏学士竟是送来与殿下了,这份心思,殿下可安。”
太子点了点头:“如此就好,那就当真依照苏学士之意?请人来编个好集子,请父皇来坐坐?”
“当是如此,不可辜负苏学士之好谋,只是请谁呢?”耿南仲也犯难,他面子可真不大。
天子是何等大才,若是一些难以入耳之曲,岂不又白费了苏学士一番苦心?
太子也皱眉:“咱请谁人来编集子?”
耿南仲面色如便秘一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耿南仲也不是个巧妇。
“苏学士脸面大,他乃易安居士座上宾,便是陛下也多称赞其才,不若……还请苏学士……”耿南仲也是真找不到办法了,不能真到市井里去寻那些词客来,那真是狗肉上不来正席。
“如此……怕是叨扰!”太子其实也是好人,也怕麻烦人。
“无奈了,既是苏学士谋定之策,再去一问,苏学士也当不会如何厌烦……”
“好吧,那你去……”太子点着头。
耿南仲又匆匆而去,那苏学士骑着快马,早已消失在街上,只管先去枢密院,枢密院里说苏学士刚刚离开,立马又去苏学士府邸,苏学士自也未归。
苏武去了何处?去了军营,要交代人明日去接李清照。
等了许久之后,苏武回来了,看到耿南仲在家门口等着,也是一惊,那耿南仲,也不知等了几个时辰,此时看去,哪里像个三品大员?真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只待来去一说。
苏武哈哈大笑:“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请学士指点!”耿南仲大礼一拜。
这耿南仲虽然不是个能上台面的人,但为太子奔走,倒也真算尽心尽力。
苏武点头:“天子不喜老成辞藻,喜那意气风发之作,有一个太学生叫做陈东,正是此番太学魁首人物,一呼百应之辈,你自去寻他,他胸中有报国之大志,你自说是为太子选贤良,稍稍一提我名,他自明白过来,太学之中大才辈出,只管让他呼朋唤友,上门之坐!此,天作之合也!”
年轻有冲劲的儒生,与来日要登基的太子,这岂不就是天作之合?
只可惜,赵佶算长寿!哪怕受苦受难受折磨,心灵还受严重创伤,也能活五十四岁,若是不受这些身体与心灵的苦难,怕是六七十岁轻轻松松。
苏武话语说得这么直白了,耿南仲岂能还会意不来,只管躬身大礼:“再谢学士之大恩!”
赵桓与耿南仲,这对“主仆”,看来昔日过得实在是苦。
苏武却叮嘱一语:“你也告诉陈东,太子府中,成文之物,只谈风月,也可稍稍明志,但万万不可妄议家国!你就说这话是我告诫他的,耿相公也要记住此语。”
耿南仲连连点头:“定然铭记于心,万万不敢违背!”
“去吧!”苏武一抬手。
耿南仲大礼一拜,飞快去也,脚步轻快非常,曾几何时,每日唉声叹气,过得战战兢兢,陡然间,好似天高海阔,人也开朗了。
便也想,此番回去,太子岂能不是大喜?
果不其然,只待回去之后,与太子一番来说,太子忽然好似也神清气爽起来,口中直呼:“苏学士,果然喜我!”
“岂能不喜?殿下,有苏学士如此尽心尽力,往后,许咱们当真不必多忧了……”耿南仲便也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陡然一轻。
“明日,明日你就去见陈东!”太子似也急迫,也是他那爸爸,真没有爱。
但要说没爱,其实也不然,否则何以如此安排一个苏武来。
他那爸爸,许也不是没爱,是看不起人,看不起庸俗之辈,眼中只看高雅,太子,就是庸俗,不懂高雅,一天天像个土鳖!
安排苏武来见,岂不也是在拯救太子?年岁相仿,交为好友,能不能学点高雅姿态?
大早,耿南仲去太学寻陈东,自不必多言。
这一手,连耿南仲都能看出其中高明,就这两日,清流行事当真不凡,清流之辈正当崛起,若是清流之辈以太子为中心,若真形成了这股子政治势力,耿南仲做梦都能笑醒……
苏武之谋,岂不深远?
苏武这边,正也接来李清照,往北正去出城。
李清照之富裕,那是不可想象的……就说昔日赵明诚,为了研究编撰《金石录》,世间此类,什么贵重之物,他都想尽办法得到,研究这般考古,没有官方机构,只靠自身财力,其中花费,那是不可想象。
李家是齐州(济南)大族,若是没有靖康之祸,没有金兵入寇,李清照之豪富,不知几何。
即便有了靖康,李清照仓促南逃,身边带不得多少东西,即便如此,她也依旧豪富,不知多少人打她财产的主意,甚至来偷。
历史上,李清照最后悲剧的二婚,也因财产而起。
就看此时,苏武身边,那一车又一车,苏武不免也是惊叹不已,更何况齐州,还有李家不知多少产业。
车队出了城,慢慢走,忽然李清照掀起车帘来,问了旁边骑马的苏武一语:“学士……可是有何事要人相助?”
显然,李清照这话,憋了一路了,只待此时路上人少,才来发问。
苏武看去李清照,还真别说,这女中豪杰李清照,可比耿南仲不知聪明了多少!
(兄弟们,么么哒!月初月初,月初要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