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爱丽丝,你还记得吗。蒙哥马利先生,听说他通过了教员录用考试。”
“这位是汉斯先生,励志做一个鞋匠而正在学艺。”
宴会上众人玩的很尽兴,但宴会的主角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卡娜莉的母亲拉着她介绍着被邀请来的各个年轻男性,但卡娜莉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先生,你的这个衣服……”
“怎么了?”
“有些像街边乞讨的人。”
X:……
“这是托加长袍,希尔薇。”
“知道了,先生。”
在生日宴上X也不好继续他那件怪异的疫医服饰,长至腰间的白发,洁白宛如天鹅羽般的长袍。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色,左臂纹满了不明意义黑色纹身。
耳朵上带有白色耳环,此人身上唯一带有色彩的地方恐怕就只有他那双黄金般耀眼的双眸。如果在这里穿着正式的西服,恐怕才会显得格格不入吧。
不过他只不过是一个过场的配角,象征性地向卡娜莉以及她的父母贺词后便选择在角落中照看着想用美食的希尔薇。
薇尔莉特看着被照顾的希尔薇不由得一愣,这一刻好像很熟悉,但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一幕了。
“埃蒙!”
“好久不见,抱歉我来晚了。爱丽丝,生日快乐。”
一个年轻的男人来到母女面前,卡娜莉的母亲露出了姨母笑,但她显然没有发觉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卡娜莉一把摘下头上的圆盘状头饰别过脸不与他对视,男人见此同样面露苦涩。
“为什么?”
“因为……收到了请帖了。”
看得出来男人也十分的无奈,顿感羞辱的卡娜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愤怒地找上一旁静坐着的薇尔莉特并向她大声地质问着。
“你发出去了?!”
“向您的母亲确认时,收到了依然要发给他的指示。”
卡娜莉回头看向仍然热情招呼埃蒙的母亲,母亲这时也转头寻找离开的爱丽丝。当看到已经把怒火写在脸上的女儿时,母亲顿感一丝不妙。
“爱丽丝?”
卡娜莉直直冲回了屋子,回应她母亲的是狠狠摔上门的沉重响声。此刻所有的宾客都看向这里,就连希尔薇也放下还在吃的食物。
宴会照常进行,但因为刚才的闹剧导致宾客有了一层拘束。在宴会进行的差不多时,便纷纷找理由选择了离开。
在送走客人时,卡娜莉的父母微微欠身向他们表示抱歉。卡娜莉把宴会闹得这么不愉快,就需要他们进行扫尾。
“爱丽丝小姐为什么那么生气?”
希尔薇颇为不解地向X询问,还是当一个小孩子比较好,就算是发生了这种事情都不会赶紧有什么不适。
“就算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也不能通晓双方所有的事情。老一辈习惯用以往的印象去看待,但年轻一辈却早已今非昔比。”
卡娜莉在毕业时曾向对方表白,但收到的却只是委婉的拒绝。因此不善写作的她却发奋学习离开了这里去了莱顿,但她的父母却对此一无所知。
希尔薇眨巴着双眼,她没有听懂X的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越是长大越是羡慕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明明一直渴望长大的。
另一边,僵持的双方需要一个中间人。而薇尔莉特就这么被拜托去安抚一下一点就炸的卡娜莉,通过交谈得知了事情的所有。
“爱丽丝,爱丽丝没事吧。打起精神来,我们帮你找一个更好的……”
“还说这种话!都怪你们开这种派对!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以往肯定会和自己争吵的母亲这一刻却选择了为难地别过脸去,卡娜莉顿时想到了这其中的原因,也懊悔自己冲动说了这种气话。
“该进餐了。”
薇尔莉特绕过二人将餐盘放在了桌上,原本因为夹在二人中间很难做的她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把事情告诉他们了!”
“什么事情?”
“埃蒙的事情啊!”
“告诉了。”
“为什么说出去?!”
“我不认为这是机密事项,而且大家都很担心爱丽丝。”
卡娜莉噎住了,像薇尔莉特这种人她真是生平第一次见。一时间无话可说的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薇尔莉特不是自己的家人,自己也没有理由向她发脾气。
“就算是这样……你这个人真是,完全都不明白别人的感受。”
薇尔莉特眼神闪烁,整个人顿时沮丧了起来。卡娜莉母亲默默退下将空间留给她们,继续待下去只会让她们感到尴尬。
“够了,爱丽丝,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感到不幸。”
两人像窗口看去,不知何时X已经靠在窗边平静地看着他们。月光撒在他苍白的肤色上,整个人看起来圣洁无比。
“对于越是熟悉在乎的人,说话的语气就会越激动。但冲动后往往给双方带来难以愈合的疤痕,请冷静一下吧。”
“你又怎么会理解我,你这种有钱人用钱就可以摆平那些东西。”
“用钱可以让死去的人重新复生吗,用钱可以买回曾经的自己吗?”
卡娜莉沉默不语,看样子X要比她更加的不幸。但她就是感觉十分的委屈,但就像X说的那样,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你该放下了。你瞧,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为了这里第一个自动手记人偶,也接到了第一次指明委托。事情也在往好的发现发展不是吗?”
X从窗台上跳了下去,薇尔莉特转头看向低着头的卡娜莉。相较于X,薇尔莉特说的话就差点没把卡娜莉给气死。
但不懂的和人争吵的她根本不会因为卡娜莉的气话而负气离开,就像是一个真正可以接收她负面情绪的人偶。在平复完心情后,卡娜莉开始向对方倾诉自己的想法。
“我说,自动手记人偶,现在愿意帮我写一封信吗?”
“什么样的信呢?”
“出息生日宴会的各位的致歉信。”
“好。”
“拜托你写一封言辞恳切并充满歉意的信。”
见薇尔莉特答应的这么迅速,卡娜莉不由自主回想起她在公司的表现。写的信让人爆炸,上门找说法的人也被她用怪力按在桌子上。
“也寄给埃蒙先生吗?”
“你可真残忍,不过,还是寄给他吧。”
“随后,还有你的父母?”
卡娜莉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还要写信给自己的家人。家人呐,越是亲近就越容易忽略,我们往往更在乎的是陌生人的内心。
“爱丽丝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自己的父母,如何?”
夜晚,还在因为担心女儿的母亲突然听到门外有所响动,一封信件通过门缝塞了进来。
即使这封匆匆赶制的信没有华丽的信封,没有按上鲜红的印泥。但它依旧承载了世界上最真挚的情感,而情感本就不需要任何外物的粉饰。
“嗯哼,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避暑胜地,但明媚的风景这一点那帮混蛋倒是没有骗我。”
X继续穿着他的疫医服饰,手杖在地面上不止地敲击着。委托结束,他们也要乘坐火车回到莱顿继续自动手记人偶的工作了。
卡娜莉低头行走着,又踩到了之前的那个泥坑。鞋子再次溅到泥点,她不由得愣了片刻。
“没忘带什么东西吧。”
“万一忘带了什么东西,记得马上通知我。”
“没事没事。”
那晚的信,使得母女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为他们传达无法亲自说出的话,自动手记人偶就是因此而存在。
“还有,谢谢你写的信。”
“不……不过打字的人是她。”
“是的,稍后我会将账单交给你。”
“还要收钱的吗?”
“代笔毕竟是工作。”
“我请你三天午饭!”
“这比规定费用少。”
“那算内部折扣!”
看着二人的样子,父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们的女儿也已经长大,不再需要他们的庇护了。
“真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啊,两代人的隔阂消失。井底之蛙一直向往广阔的世界,但或许无论走多久,都从未跳出过那口井吧。”
“以后,就算是烦恼这件事没有做好,那件事这样做更好时。只要想到这一刻,便能不再被这些拖住脚步知晓自己应该前进的方向了吧。”
X靠在火车的窗边撑着头看着这感人的一幕,悲剧的结尾深入人心,但令人为此喜悦的喜剧结尾不是更好吗。
“你在说什么,先生?”
“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希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