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周涛顿了顿，看着孙则明道：
“自然包括你我这样的，一个是勋爵子弟，一个是世家大族。也就是说你我想要娶妻成婚的话，必须要春华楼同意，由其指派的官媒做媒，生辰八字三书六礼，定亲迎亲结亲的日期，都要报备，接受其审查核验，通过后由春华楼出具婚书才行。
所以难怪秦府有这么大的排场了吧？而且刚才你我看到的只是那出京队伍中的一部分而已，后面还有呢，而且明天应该还会有。秦华夫人每年都会出京巡查几个月，到各地处理事务，打理产业。
不过最近几年开始，秦华夫人便退居幕后了，春华楼和秦府都交给了秦家三小姐秦画。所以这两年也都是由秦家三小姐秦画独自出京巡查的。
这样的排场，在这上京城除了皇上出行也只有她秦府了，也只有秦府敢有这样的排场了。”
孙则明听完这些没说话。
但是其眼眸里充斥着一种发现了猎物似的光芒。
周涛看到孙则明的这种眼神，愣了一愣，小声道：
“孙兄？”
孙则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说是春华楼掌管天下姻缘，不如说是当今天子借由春华楼以婚姻内宅之事，来掌控天下，制衡朝局。”
“孙兄真是一针见血呀，后来大家也都明白了，所以没人敢惹春华楼，毕竟它的后面就是皇上。”
孙则明无不感慨的说：
“好手段！好某算！难怪大郁这几十年来，朝局安稳国库充盈，吏治也算清明，边疆也少有战事，更有番邦小国来贡，真真是一番盛世之象。这当今圣上堪称一代明主圣君。”
周涛点头道：
“的确，当今圣上乃是一代雄主！对于你我及其百姓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的庆幸的幸事。”
周涛这时又看了孙则明一眼：
“不过这盛世之下也有隐忧。”
孙则明侧过身来盯着周涛道：
“你且说说来看。”
“皇上虽然正值壮年，可是诸皇子也都成年了，但是皇储迟迟未立…”
孙则明叹气道：
“王图霸业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恶梦。”
又继续说道：
“又到了该争位的时候了，树欲静而风不止。为了那个位置，又有多少人成为新的千官冢。那皇上为何不早立太子呢？”
周涛：
“我估计皇上就是想立太子，也不知该立谁。这又涉及到立长立嫡立贤的老问题，如果立嫡的话，皇后生有两子，两子还是双生子，你说该立谁？不立谁？如果立长的话，那两个嫡子怎么办？如果立贤的话，目前成年的几位皇子都不是泛泛庸碌之辈，放在别的朝代都可以担起那副重担。我和我爹私下里合计感觉皇上也难！”
突然周涛身子向前压低声音：
“皇上不早立太子，是不是也怕自己，像他爷爷那样被他父亲夺权逼宫！”
孙则明连忙小声呵道：
“周涛慎言！”
周涛自知失言赶忙闭嘴，又挑起窗帘向外看去，见马车周围并无旁人，也无人近前跟随，因他上车前吩咐过，所以他的仆从侍卫都在后面跟着。
这才又道：
“孙兄是我失言了！”
孙则明瞟了他一眼：
“我真替你爹担心你！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此乃逆鳞，你不想活了，也想想你爹你娘！”
周涛笑了笑：
“我又不是和谁都说，我没那么傻！”
周涛自然不傻，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试探罢了。孙则明也心里明白，所以并不和他一般见识。
孙则明：
“那你看好几皇子？”
周涛：
“我现在也拿不准，心里没谱，估计不光是我和我父亲这样，朝中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也都在观望。不敢轻易下注，毕竟事关皇储，稍有不慎，那可是粉身碎骨！”
“那你说说这几位皇子都如何？”
“这大皇子么，沉稳，不轻易显露，像一潭深水，和先皇倒是有几分相似。素日多于军中武将交好，鲜有与京中权贵子弟来往。因其母妃出自将门的关系，自幼喜兵事，善兵法。年幼便随军出征，至今已立下过战功，现在每年都要去边境历练几个月。且早已行冠礼，娶沁州陈氏嫡长女。沁州陈氏乃百年望族，其祖上在前朝出过一位皇后一位贵妃，在山西氏族当中颇有威望。
而大皇子下生母慧妃，出身陇西将门将家，将家当年曾跟随太祖起兵，也是屡立战功，但后来将家先祖受伤，不能继续征战，所以开国之时并未受封。将家在漠北军中颇有根基，而且多于陇西将门联姻，而陇西将门，盘根错节势力复杂。
慧妃虽然不是特别受宠，但是跟随皇上的时间最早时间最长，总是有情分在的，而且是最先给皇上诞下皇嗣的。”
孙则明插嘴道：
“也就是说，大皇子可能有陇西及漠北军中势力的支持。”
“对！现在又联姻沁州陈氏，所以背后又可能有，山西氏族族集团的支持。”
“刚才你说大皇子自幼便随军出征，还有战功，而且每年都要去边军历练，那大殿下可能在军中，也有自己的势力。”
孙则明看着周涛继续说：
“士兵将官最喜欢的是什么？那就是上官长者，身先士卒亲自上阵。而大皇子乃皇上长子，身份尊贵，可是年纪轻轻，便敢上阵杀敌，立下战功，岂能不让人钦佩追随？而且这一部分人必是最坚定最忠诚的，想把大殿下推上皇位的那一部分人。
如果大皇子自己无心帝位，恐怕这部分追随他的人都不能同意。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恐怕这些人是要生事的，而且会不择手段，如果在联合陇右将门势力的话，一定会闹出大乱子。关键是这部分人，大皇子恐怕都不能驾驭的住。”
周涛坐起身子敛容屏气道：
“孙兄此言有理！只我们是不知道大皇子下在军中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追随他的都是什么品阶的人。”
周涛想了想又说：
“等于大皇子可能要被架在火上烤，哪怕他无心争位，也得争，不得不争，不能不争。”
孙则明这时拿出一支白玉簪把玩着，这簪子看着普通，玉质也寻常。
周涛继续说：
“皇上不可能不想到这些，但是为何又让其与陈氏联姻呢？而且对他在军中的势力不闻不问，放任他继续出入军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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