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直起身,揉揉她的脑袋,舒了口气道:“我去换床单。”
陆时宜并不需要做什么事。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心跳仍剧烈跳动着,屋子里的设施一览无遗。
窗帘拉着,飘窗上摞着高高低低的书,放得并不整齐,甚至有几本像是看了一半,倒扣在上面。
床边,一盏落地灯静谧地立着,再旁边是一张长而宽的书桌,一些小东西随意地堆在上面。像极了他高中时候的书桌,有一种整齐又凌乱的既视感。
周亦淮将新的被套换好,又打开衣柜,看了半天,很抱歉地说:“这边留的衣服不多,你随便选一件?”
陆时宜觉得这房间的暖气蹭的一下开得有些太高了,导致她耳垂红得要滴血。
她都没敢细看,随便扯了件黑色的圆领t恤。
周亦淮又把人带到洗浴室,耐心教她怎么调节水温,再分别告知洗护用品。
最后再柜子里翻翻找找,终于取得了一条新的毛巾,慌乱地交代好一切后,他退了出去。
“我走了。”周亦淮走到玄关,一边准备换鞋一边嘱咐,“早点休息,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
陆时宜迟疑地问:“那个……作业一定要今天写完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肯定道:“嗯。”
那,是一定要出去写吗?
还没问出口,周亦淮想开了双臂,笑了笑:“不过来抱抱你男朋友吗?”
每次告别的必备仪式。
虽然腹诽,但仍旧很听话地过去环住他的腰,脑袋在胸口埋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周亦淮退开,捏了捏她的脸,“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她捂脸点头,又不是小孩子了,谁不知道呀。
周亦淮关上了门。
陆时宜靠着墙喘了会儿气,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就是觉得空落落的。
她快速地洗了澡,也洗了贴身衣物,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左右为难。
很糟糕,她并没有找到吹风机在哪儿。更糟糕的是,她下面没衣服穿,是空的。
还好他的t恤是最大号,足以遮掩住大半。
呜。
难道要就这么睡他的床吗。
救命。
陆时宜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上了周亦淮的床。
头发没干,不敢睡。
她打开手机,想问问他去哪儿了,又不知如何开口。
意外发现宿舍小群正热闹。
塑料rap担当唐唐:[呜呜,我和男朋友盖着棉被纯聊天,他聊睡着了,我怎么办?]
全能ace星星:[他不会是不行吧(瞳孔地震)]
广播体操舞担闵闵:[真的啥也没做吗?你确定他睡着了?!]
塑料rap担当唐唐:[咳咳,也不是什么都没……]
全能ace星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怕和上次一样太过激进,然后你就要和他分手?]
广播体操舞担闵闵:[赞同星星]
陆时宜心想,刚才周亦淮那样,不会也是害怕她觉得他太过分吧。
可其实她不会的。
她对他的包容……可能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程度。
她谨慎地换了个看手机的姿势,觉得这事儿和谁都不好讲。
正巧这时候路扬给她发消息:[妹!!!救我!周亦淮那狗东西又找我打游戏了!]
路扬:[你管管他吧!他不怕英年早逝,我怕啊!]
熬夜打游戏?
所以,果然写作业什么的都是借口。
陆时宜犹豫了半天,闭了闭眼,拨通了周亦淮的电话,几乎是瞬时的接通:“还没睡?”
她小声:“找不到吹风机在哪儿,头发没干,不敢睡。”
那边传来一声懊恼的叹。明明平时那么有条不紊,到这一刻也显得手忙脚乱。
对方耐心地告诉她放在哪里。
她却并不就这么打算挂了,沉默数秒后,她呜地一声,“周亦淮,我怕黑,你回来吧。”
这个时候,大概没有人能平静说出“不是有灯吗?怕黑开灯就好了”这种言论。圣人也不行。
周亦淮显然不是圣人。
他呼吸不畅地说:“好,我回来陪你。”
没挂电话,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急促、迅速。
短短不过十几秒,就传来敲门声,电话那头问:“我能进来吗?”
还带着急遽起伏的喘息。
事实上,他就坐在安全通道里,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脚触发感应灯,然后不发一言地打游戏。
陆时宜抿了抿唇。
他明明有钥匙,还要问这种话。
她低声:“要密码才能开门。”
“嗯?”
“唱首歌吧。”
周亦淮失笑,极为顺从地唱了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陆时宜也不知道说什么,红着脸道:“开了。”
周亦淮拧了钥匙,迈步进屋,环视一圈后走向卧室,敲了敲门问:“我能进来吗?”